2005-03-22 07:38:30重傷王子

The God Mother.II Vol.2


我突然發現,也許在那之後,我已經可以面不改色的對一個人扣下板機。
即使不願,這雙手也必須沾滿血腥。


宗方淳,在6年前他還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專業殺手,在當代霸主雪風黨滅了他所效命的那個幫派之前他神準的槍法與冷血無情在道上還是讓人懼他三分。

他永遠忘不了他走投無路流落街頭的時候,他曾經以為他這輩子已經完了。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那是個冷風刺骨的12月某晚,他就如其他無助的流浪漢一般縮在地下道的角落,他的面容與衣服同樣污穢不堪,鬍渣茂生卻一雙銳眼目露精光,這表示他還沒有勇氣去街上求人憐憫,而身邊穿得破爛的流浪漢遞給他一瓶近乎見底的最便宜的酒,這種同情讓他感到深刻的羞恥,他開始仇恨起來,由雪風為首的一切事物。

他要報仇,他躲在雪風總部外,忍受著徹骨的寒,接著他見到一群手下擁護著一個小女孩出來,報復及飢餓蒙蔽了他的冷靜,他從衝向那個小女孩到被一群手下制伏只花了不到短短3秒。

他被殘忍地痛擊,被手下們飽以老拳,最後他的臉被踩在地上,眼神卻未黯淡下來,小女孩稚嫩的童音平靜地響起,「放開他。」
手下聞言聽命,她緩緩走近,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銳利的眼神緩緩抬起,他望見他這輩子見過最沉靜的眼睛。就連那些他見過那種如修羅般出生入死的黑道總長們都比不上這無波的眼瞳。

「那什麼眼神?!啊?!臭乞丐!!」臉上又狠狠地被手下踹了一腳,血由他的眼角緩緩流下。
「住手。」
「是…雅小姐。」手下被雅瞪得不寒而慄,乖乖退下。

年幼的雅在他面前蹲下,抬起他的臉,緩緩啟唇,「你的眼睛看起來…並不像是那種只看得到你腳邊事物的眼睛。」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嘴角痛得他扯不開,而雅又繼續說,「永遠都不要捨棄希望。否則…它也會捨棄你的。」

而當下,他宗方淳,已經大徹大悟他這輩子該追隨的是誰了,當時5歲的雅。

之後雅將他帶回夏燒家,給他食物與衣服,將他留了下來。

他聲明如果是由他來護衛雅,他根本不會讓不明人士接近小姐,比那群無用的手下強上許多,而他也以他的能力證明了這一點。雅排除了一切眾議讓他擔任自己的貼身保鑣。

不是雪風黨也不是鳳連合,黨派間的紛爭也與他無關,他追隨的,誓言絕對效忠的永遠只有一人,雅。


宗方送了雅回房休息後就來到夏燒巖的書房前,輕敲房門。

「進來吧。」
「您找我有什麼事,總長大人?」

夏燒巖坐在皮椅上,兩隻大手交握於書桌上,冷峻的雙眼藏於其後,淡淡地開口,「淳─你向來都是有話直說的,想說什麼就說吧。」
「…總長,您今天的舉動是想要激小姐什麼嗎?」
「…你覺得呢?」
「您認為小姐開不了槍殺人?」

夏燒巖點了根雪茄,有點煩躁地回著,「事實證明是的。」
「可是您今天差點死在小姐槍下。」

宗方緩緩低下頭,這種直接了當的不敬話語也只有他敢當面在夏燒巖前說出。這也是夏燒巖叫他來的原因。

「…………」夏燒巖不語,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眼神和自己的女兒一般深沉得令人看不出…

他知道。那一瞬間自己有接近死亡的預感。
一個在黑道生存的人,對於死亡的感覺,是再敏銳不過的。

「小姐只是很本能地保護自己─」宗方停頓了下,又繼續說,「她知道您當時會開槍,並危害到自己的生命,所以她要保護自己。只是她會在您開槍前先擊中您。」

「那麼,」夏燒巖瞇起眼,扯動嘴角笑了笑,「你又為什麼要阻止這一切?我的性命應該不在於你保護範圍之內……」
宗方這次停頓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小姐要學的還很多…我相信小姐一定有能力帶領鳳─只是時機的成熟與否而已。而且,──」

宗方緩慢抬起頭,望入夏燒巖深沉眼中的視線似乎帶著點悲哀,微弱到幾乎看不出,「您是小姐的父親。」

已經為了自己的母親的死而百般自責的小姐,他不想再看到任何直折磨加諸她身上。血刃自己親生父親的痛苦……他不敢想像。

夏燒巖閉上眼,將自己沉入皮椅內,「那把槍…她手裡拿著的那把槍…是我送給她的。」
「小姐一直都很珍愛它。」宗方恭敬地又低下頭。
「那是我送給她的禮物啊…」夏燒巖嘴角一抹笑得複雜,「有哪個父親會在自己女兒生日時送她一把槍?」他仰頭望著天花板,接著喃喃地說,「我比誰都還不希望雅幼小的肩膀擔起這一切……可是她必須。」

夏燒巖又挺起背,目光遙遠,「淳,回去吧。她需要你在她身邊。」
「是的…總長。」微微頷首,宗方轉身開門,離去前淡淡留下了句,「小姐也需要您。」

門輕輕地帶上,夏燒巖雙眼沉沉闔上,彷彿有點虛弱地緩緩開口。

「……她必須不需要我………」




滿是熱氣蒸騰的浴室,溫熱的水柱嘩啦嘩啦在粉色的稚嫩肌膚上流動,金褐色的長髮濕濡黏貼著光滑的背部,一片血紅的火鳳紋身遮掩不住的刺眼。

雅藉著流下水柱的拍打平靜自己的思緒,暖和的水流流遍全身身體卻感受不到任何一絲一毫的溫暖…緩緩睜開眼睛,望著自己的雙手,一瞬間眼前水流滴下的模糊與瀰漫的霧氣讓她錯亂中看到沾滿血腥的,自己的手……

慌亂地扭緊水龍頭,她顫抖著嘗試讓自己平靜下來,再次,緩緩舉起自己的手。還好,沒事、沒事……
握緊拳,雅一拳重重擂在雪白的瓷磚上,又無力地貼緊牆慢慢滑落…無聲地啜泣著。

身著浴袍,雅站在鏡前沉靜地端視著鏡中的自己,緩緩解開腰帶,褪下衣物及腰…轉身,背上那栩栩如生的血紅鳳凰在鏡中展翅欲飛,但是它卻永遠只能被禁錮在自己背上,一如自己早已被這複雜的一切給束縛牽絆住一般,她,永遠無法飛翔。
這一切,早在她下定決心要在背上烙下這不可抹滅的烙印那時,就註定她將會與她背上的紋身一起為命運而翻覆,永遠擺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