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1-17 19:32:58睡覺文

[自改+轉+1次PO完]野相公(翊潔)第十章

「唔!」吳映潔眼眶含淚,把被繡花針刺破的手指含進嘴裡。 

好疼,都不知道做女紅是這樣困難的一件事,小小一根繡花針,比那三尺青鋒更難使。 

「映潔,怎麼了?」邱勝翊明明在小廚房給她熬煮安胎藥,耳朵卻比兔子還靈敏,她不過輕哼一聲,他風一般的身影已經刮進繡閣裡。 「我聽見你叫痛,誰傷了你?」臉上一片肅殺,冷得嚇人。 

「我哪有叫痛?」趕緊把長袍往背後藏,這是瞞著他做的,要在他生辰當日給他一份驚喜,提前曝光就沒意思了。 「相公,你聽錯了。」

 不可能吧!他的耳力超好耶! 

「映潔,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沒有、沒有、沒有……」她小腦袋搖得快掉下來了。 「相公,你不是在煎藥嗎?不小心顧著,藥會煎糊的。」

 也是!但他很擔心她,尤其看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這個從不知憂慮為何物的人終於也嚐到寢食難安的滋味。 

「那我去看著藥了,映潔,你有事就喊我,我立刻便到。」他想了想,仍不放心,又轉回來,遞給她一隻小瓷瓶。 「這是我新煉的斷魂散,若有人欲對你不利,只管殺了,千萬別心軟,知道嗎?」

她怔怔地接過瓷瓶,暗數從懷孕後他為她特製的隨身寶貝,從武器、炸藥到毒物,怕不有十來種那麼多,他真的是非常緊張她耶! 

她聽話,他也安心了,又往外走,但才到門口,二度轉回來。 

「相公,還有事嗎?」她有點想笑,又有些心疼,因為她,他快變成愛嘮叨的老母雞了。 

這次邱勝翊拿出的是一顆磚紅色的乾果。 「這是靈心果,精煉後會是很好的續命良藥,可惜我—直沒找到合適的藥引。你收著,遇到危險就把牠吃了,不管再厲害的傷勢都能保得一時半刻性命無虞。」他爹臨死前把乾果給他時就曾笑嘆,這玩意兒若是早幾年成熟,他娘也不會死了。 

 可惜啊!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留人過五更。當爹找到最佳續命良藥,他娘卻等不到良藥成熟便撒手西歸,他爹呢?愛人死了,獨活也沒意思,索性跟著一起去。 

這果子便一直留下來,至今被送到了吳映潔手中。 

「這……太珍貴了。」她的手有點抖,他這樣掏心掏肺地對她,讓她心動之餘又有些無措。 「相公,靈心果還是你自己留著吧!萬一……」

「沒有萬一。」他把果子放入她腰間的暗袋裡。 「只要你沒事,我就一定不會有事。所以為了我,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相公,懷孕生子是女人的天賦,我不會有事的,你不必太擔心。」

「你當然不會有事,我也不允許你出事。」他低頭,親一下她的額。 「我要趕快去看著安胎藥了,你行動不便,就別一個人亂跑,等我煎好藥回來,你喝了藥,我再陪你出去散步。」說完,他匆匆忙忙跑了。

這還是那個野蠻難馴,殺起人來眉頭皺都不皺的羅什嗎?  

  她摸著被他親吻的額,熱燙燙的,心也跟著溫暖了。  

  「相公……」她拉出了藏在身后的長袍,看一眼歪斜的針腳,心一狠,整個拉掉重縫。她要給邱勝翊縫一件最好的衣服,不準有絲毫的不完美。  

  「可惜拿不到織造局的布料,這一般的絲綢相公總穿不慣。」她本來覺得邱勝翊既不願回歸皇室,就不該使用皇家物品,現在卻希望他吃穿都是最好的;管它犯不犯法,反正……他本來就是皇室中人嘛!  

  「是不是該請毛弟送一批過來呢?但這樣就趕不及相公的生辰啦!」她猶疑著,突然想起那件獸皮衣,如果能夠把它改制一番,穿起來好看又舒服,相公一定喜歡。  

  跑回内室,她翻箱倒櫃地找著。  

  殺殺殺殺殺殺——  

  忽地,一陣喊殺聲震耳欲聾。  

  「發生什麼事了?」她跑到窗邊,遙望殺聲來處,卻見近百名青衣人手持樸刀將吳家堡大門給劈了開來。  

  吳映潔凝目細望,看見每一個青衣人胸口都繡了一個血色「風」字。  

  「黑風寨,鐵血追魂?!」怪了,黑風寨與吳家堡相隔千裏,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爲何突襲吳家堡?  

  「啊!王伯——」她看見王管家被一刀劈成了兩截,顧不得七個多月的身孕,迅即躍下繡閣,臃腫的身子似羽毛般輕靈,似緩實急地趕在另一把樸刀砍中娘親前,一掌震碎了來襲者的心脈。  

  「映潔!」吳夫人面色慘白。  

  「娘,黑風寨爲什麼要襲擊吳家堡?」吳映潔劈掌,奪過一柄樸刀,唰唰兩下,又是兩個黑風寨成員被送上西天。  

  「我也不知道,前、前陣子黑風寨主說要娶丫頭,但你們出去了,你爹就告訴對方,要等丫頭回來詢問丫頭的意見……啊!」雖然有女兒保護,但來襲者實在太多,吳夫人還是險些兒被砍中。「反正你們回來后,你爹就去跟對方商量希望將婚期壓到半年后,今兒個你爹才回來說對方答應了,誰知……你爹前腳進門,他們后腳就殺到了。」  

  「不對!」吳映潔一掌劈飛一個青衣人。「我和姊姊回來后,爹根本沒問過姊姊願不願意嫁,又怎麼會去跟黑風寨主訂下半年之期?」  

  「這個……」吳夫人一時詞窮,差點被敵人一刀捅了個對穿。
黑風寨主瞄一眼倒在吳映潔腳下的十來具屍首,想不到像貓一樣的吳家堡衆人裏,還藏著一只小老虎。  

  「爲什麼?你自己看。」他丢下一封請柬。  

  吳映潔左手臨空一懾,請柬飛入她掌心,她翻開一看,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那是丐幫少主與吳丫頭成親,廣發武林諸派的喜帖,  

  她與丫頭不愧是姊妹,這成親,自己同意就好,至於父母之命……哪邊涼快哪邊待著吧!  

  不過這帖子爲什麼沒有發到吳家堡呢?丐幫也是個大派,沒理由如此失禮啊!除非……吳映潔腦子一轉,猜到這定是姊姊的主意。  

  別看武林第一美人平常神經兮兮,好像少根筋;那是因爲吳丫頭性好享受,懶得用腦,其實她比誰都聰明,之所以會回家沒幾天就又蹺家出去玩,一定是發現了某些不利於她的蛛絲馬迹,於是急著閃人。  

  吳映潔歎口氣,這樣一比,家裏最笨、最不會用心機的就屬她了。呆呆地以爲將武功練好,自然能重振吳家堡聲威;呆呆地認爲爹娘只要一見識邱勝翊天大的本領,定會欣喜若狂,從此一家幸福和樂:結果……  

  世事根本沒有她想得那麼簡單。
她深吸口氣。「黑風寨主,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既然我姊姊已即將和丐幫少主成親,與貴寨之間的婚事再無可能,這是我們吳家的疏失,我代替家父向寨主道歉,寨主盡可提出賠償要求,只要吳家堡能力可及,絕對照辦。」  

  「道歉?」黑風寨主仰頭大笑。「憑你一個小丫頭有什麼資格來跟我提條件?除非先接我一掌。」一掌突出,勢若雷霆。  

  砰——  

  無形無影的空氣這一瞬間好像被凝固了,又立刻粉碎,蕩起的余波把周遭人都吹翻一個跟鬥;連黑風寨主都不例外地登登登,倒退三大步,嘴角挂血。  

  只有兩個人除外,突然從天而降的邱勝翊,和被他護在懷裏的吳映潔。  

  「相公!」吳映潔看見邱勝翊,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開心地抱住他。  

  說實話,她不怕黑風寨主,但怕黑風寨。人家有萬名兒郎,只要人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吳家堡淹沒。  

  再說,這件事錯在吳家堡,她要抗辯也是理不直氣不壯,真不知該如何過此難關。  

  可有邱勝翊在就不同了,天塌下來他都扛得起,更何況小小一個黑風寨?  

  在她心裏,他就是神、就是聖、就是無所不能。  

  「我都知道了。」邱勝翊急忙先將她從頭到腳檢查一遍,還好還好,沒擦破半塊皮,否則他要整個黑風寨陪葬。  

  不過他現在也沒打算放這些人離開;在小廚房聽見吳映潔的驚呼聲時,他本來就要跟著過來的,卻發現黑風寨除了派人從大門進攻外,還在四面出口埋下火藥,這是存心滅門來了。  

  邱勝翊估計,這些火藥若點燃了,整座吳家堡都要被炸成碎片,更別提裏頭的人了。於是他先處理了這些火藥,才趕來和吳映潔會合。  

  幸好來得及,這黑風寨主掌力雄厚,雖比不上他,卻與吳映潔在伯仲間,但她現在懷孕,情勢比人差,這兩掌一對,萬一動了胎氣,麻煩可大了。  

  邱勝翊一掌打退黑風寨主,可把周遭的人全嚇了一跳。  

  黑風寨主在武林榜上是排名第三的高手,就算是排名第一的少林方丈,沒過個幾百招,也休想打退他,可是邱勝翊只用了一掌就做到別人不可能辦到的事;這看似平凡的男子武功到底有多高,沒人估得清。  

  「很好很好……」黑風寨主被一掌震退,怒極反笑。「來人啊!給我殺,一個不留,首先把吳老匹夫和他兒子砍了!」  

  「遵命,寨主!」話聲方落,一波又一波的青衣人從吳家堡后門、側門、圍牆翻了進來。
但這些都沒有讓吳映潔感到害怕,她相公連刀槍難傷的青皮狼群都不怕了,何況這些烏合之衆。  

  可當看到爹爹和大哥被架著推出來時,她只感覺眼前一片黑暗,身子晃了兩下,差點暈過去。  

  「映潔!」邱勝翊連忙幫她順氣,心裏暗罵嶽父和大舅子無能。這群人雖多,也只有那寨主堪可一戰,其他都是廢物,真想不通嶽父和大舅子是怎麼搞的,這麼輕易就被人綁了。  

  「相公,救救我爹和大哥,求求你!」吳映潔哭著捉住邱勝翊的衣襟。「我知道他們不好,但他們始終是我的親人,我……」  

  「放輕松點,映潔,不要緊張,別忘了你懷著身孕。」他親一下她的額。「一切有我,我說過,只要是你的願望,我一定幫你達成,所以冷靜下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挺著大肚子激動到跳腳。天啊!他絕不答應讓她再懷第二胎。  

  她剛有孕時,他還沒感覺,但隨著她肚子變大,他的心就一直提著,一會兒想起親娘難産而死,一會兒憶起書上所寫,女人生孩子就像到鬼門關逛一圈。  

  這些黑風寨的混蛋……他們不能等映潔生完孩子再來找碴嗎?一定要選這時候來鬧,全都該死!  

  「映潔,深呼吸,來,吸氣……」邱勝翊眼裏只有他的娘子,這模樣對照眼前肅殺的場面,實在是……  

  吳映潔倒是一心相信邱勝翊,他怎麼說,她怎麼做。  

  其他人要嘛看得掉下巴,要嘛氣得噴火。  

  「動手。」黑風寨主說。  

  「啊!」吳映潔再度尖叫,不是被黑風寨王嚇的,而是……她怎麼覺得肚子痛痛的?  

  「沒事。」邱勝翊隨手揮出兩道掌風,瞬間,挾持吳堡主和吳小煜的兩名青衣人腦袋爆開來了。「映潔,不要管其他的事,天塌下來相公替你扛,你現在只管深呼吸就好。」  

  吳堡主和吳小煜也不是笨蛋,挾持他們的人死了,他們還不跑嗎?  

  僅剩的吳家人全都趁此良機聚到了邱勝翊身后。  

  邱勝翊還在教吳映潔吸氣、吐氣、吸氣、再吐氣……  

  黑風寨所有的人已經殺過來了。  

  「滾!」邱勝翊眼神沒有離開吳映潔身上,但右手卻連續彈出兩顆小鐵丸,這是改良過的霹靂子。  

  砰!鐵丸落地,發出驚天巨響。同一時刻,爆開來的奪命金針和毒煙起碼撂倒二十來名青衣人。  

  「相公……」吳映潔把唇兒咬到發青,她似乎動到胎氣了。
「沒事、沒事,你把眼睛閉起來,一會兒相公把這些垃圾處理掉就天下太平了。」邱勝翊摟著老婆,旁邊的人,去死啦!  

  「唔唔唔……」她是閉上眼了,可還是痛啊!「相公,我……不行了……」  

  「那相公先送你出去,嗯……這裏大概也不能住人了,你到隔壁街的平安客棧開間房,暫時休息好不好?」  

  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黑風寨主不是被邱勝翊打得吐血,而是被活活氣到吐血的。  

  「給我把吳家堡整個鏟平了!」寨主咆哮。  

  吳家堡其他人嚇得像只初生的鵪鶉,縮成一團,抖個不停。  

  「女婿——」  

  「妹夫——」  

  「姑爺——」  

  現在所有人都承認邱勝翊的地位了,但邱勝翊根本不想理會他們;他仰頭,一聲長嘯龍吟般直入九霄。  

  「嘎!」瞬即,一聲雕鳴尖銳回應。時隔二月余,那小蒼鷗又長大一圈,隱隱有天空霸主的雄俊。  

  「金銀,護著映潔退出去。」而邱勝翊,他準備大開殺戒了。  

  「嘎!」蒼鷗雙翅連扇,卷起的狂風可以把一張太師椅吹上半空。  

  功力不足的人在這陣巨風之下,幾乎站不住腳,金銀兩爪抓起吳映潔,飛上高空。  

  邱勝翊瞪了剩下的吳家人一眼。「你們還不走?」說話的同時,他擋住了黑風寨主的攻擊,又把數顆改良版霹靂子扔向青衣人。  

  砰砰砰!到處都是爆炸聲。這玩意兒不只聲音巨大,殺傷力更強,哪個地方被丢一顆,周遭就倒下一片青衣人。  

  吳堡主張嘴想請邱勝翊手下留情,他這樣炸,黑風寨是完蛋了,但吳家堡也保不住,事后肯定要整個拆掉重建,問題是,要去哪裏籌措銀兩?  

  但最后吳堡主還是閉緊嘴巴扶著夫人、拉著兒子逃命去了,沒辦法,邱勝翊宰人的樣子太可怕,完全不把人命當命,比屠夫更屠夫,跟這種人講道理,除非想找死。
吳映潔一出吳家堡,就察覺到不對勁,讓金銀將她放下來。  

  「好金銀,我在這裏歇會兒,你先去幫相公。」她拍著蒼雕的頭說。  

  金銀頗通人性,乖巧地點點頭,長唳一聲,轉身又飛了回去。  
  

這吳家堡位在青桐縣,不是什麼大城市,但平常也挺熱鬧的,市集上人來人往,不過今天卻很詭異,沒有半個行人在路上走。   

「妹夫讓我們先出來。」吳小煜也是一身傷的喘息著。  

  「相公還在裏頭?」吳映潔突然一陣暈眩。  

  「映潔,你怎麼樣,」吳夫人趕緊扶住她。「沒事吧?」  

  「別擔心,映潔,女婿沒事的。」按吳堡主判斷,吳家堡整個炸翻了,邱勝翊也不會死。那個人高強到那種地步,他竟曾妄想跟他作對,如今想到,一陣膽顫心驚。  

  「黑風寨那麼多人,相公只有一人,猛虎難敵猴群,你們……」吳映潔想說他們太沒義氣了,竟舍下救命恩人獨自逃走。但見到他們個個帶傷,真豁出去拚命,又有什麼用?「唉,算了!大哥,你要不要去官府查看一下,爲什麼咱們吳家堡被隔離了?」
「隔離……」經吳映潔提醒,吳小煜這才發現四周的異狀。「那只肥豬縣官,真真是要錢不要命了,我這就去找他!」他怒氣沖沖地跑了。  

  「爹,你跟娘先找個地方休息吧!」吳映潔拿了一瓶邱勝翊親煉的金創藥遞給吳堡主。「這藥頗有靈效,你給大家敷敷。」  

  「好。」吳堡主扶著吳夫人、招呼部屬就要離開,不走不行啊!裏頭打得砰砰響,天知道什麼時候整棟樓會垮下來,還是走遠點兒安全,這吳家堡……唉,算是毁了。  

  吳夫人走了兩步,見女兒沒有跟上來,問道:「映潔,你怎麼不走?」  

  「相公還在裏頭,我怎麼能獨自離去?」再說她也走不動啊!肚子一陣陣地疼,似乎是剛才跟人對敵時,動了胎氣。  

  「你留下來又能干什麼?女婿若搞不定,加你一個,也不過是多填進一條人命,何況你還懷著孩子,你不爲自己想,也要爲孩子想。」吳夫人勸她。  

  「是啊,映潔,我看女婿一個人行的。」吳堡主跟著說。  

  「因爲相公厲害就活該要承擔最大一部分責任?爹,這是不對的。」吳映潔忍不住爲相公抱不平,連帶想起過去的很多事……  

  穿著獸皮,以野獸目光看待世界的邱勝翊,他殺人時很殘忍,但人殺動物時不殘忍嗎?在邱勝翊心裏,萬物是平等的,人跟動物一樣,只要危害到他以及他心愛的人,他就會用最冷酷的手段去解決。  

  是的,從某一方面來說,邱勝翊沒有人性。  

  但換個方向想,邱勝翊是不是最有人性的?他的生命裏沒有計較、陰謀和詭計,他愛了,就用全部的身心去愛,不問誰愛得多、誰愛得少、怎麼樣的愛才算公平。  

  他愛她,所以爲了她,他龍潭虎穴都敢闖。  

  而她難道在這危急時刻就可以抛棄他,就因爲她去了也沒用,因爲她去了不過多填上一條命,所以她最好獨自苟且偷生?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突然,她想到這兩句話。
「鳥兒才不會各自飛,會說這種話的人根本不懂愛,他們沒有聽過愛侣折翼時那種悲鳴,那種刻骨銘心……」昔日,金兒爲銀兒殉情時的義無反顧盡數湧上她心頭。「我是人,難道連鳥兒都不如?」  

  「映潔,你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吳夫人被女兒突然變得通紅的眼睛嚇了一大跳。  

  「女兒拜別爹娘。」吳映潔對著父母一躬身,隨即懷著同樣義無反顧的心情沖回吳家堡。  

  「映潔——」吳夫人一時沒注意,竟然沒拉住她。「相公,映潔……我們怎麼辦?」  

  「這個……」吳堡主也沒主意啊!這麼瘋狂的事他還是頭一回碰見,人也傻了。  

  吳映潔剛沖進吳家堡,就看見西牆角落一名青衣人雙腿都被霹靂子炸斷了,卻還是赤著眼,兩只手不停地打著火折子。  

  「這是在干什麼?」她扶著漲痛的肚子跑過去一看,那是火藥,好大一包,引信被掐斷了,但是這名青衣人卻不顧生死,燃起火折子就要往火藥包裏丢。這火藥一炸,吳家堡定成平地,邱勝翊還有活路嗎?  

  吳映潔一掌劈下,徹底斷了青衣人的生機。  

  現在也顧不得什麼叫殘忍、什麼叫仁慈了,她一把撕開火藥包,讓青衣人的鮮血將火藥徹底弄濕,這樣就算再有人想點燃它,也不可能了。  

  她沿著圍牆搜尋,在吳家堡的四個出入口找到六只火藥包,用同樣的方法將它們破壞掉;這時她已經面白如紙,全身又是血、又是汗了。  

  「我跟你拚了——」突然,大廳那邊傳來黑風寨主末路狂吼。  

  「相公!」顧不得疼痛的肚子,她發力沖向大廳。  

  砰!又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是黑風寨主引爆身上殘余的火藥企圖與邱勝翊同歸於盡。  

  邱勝翊一腳把那寨主踹飛上横梁,同時,火藥炸開來,吳映潔也跑進大廳了。  

  「映潔!」一直木著臉砍人的邱勝翊突然變了臉色。「快走!」  

  他身若飛箭,掠過她身旁,雙手抱起她,拚足了老命往廳外跑。  

  轟隆隆!經過邱勝翊一陣發狂,以及黑風寨主的「努力」,花家堡的主樓整個倒塌了。  

  「相公,小心!」她看到一段横梁壓下來。  

  但邱勝翊只顧護她周全,哪還顧得了那砸下來如漫天飛雨般的磚瓦石梁。他把輕功施展到最高點,整個人幾乎化成一道輕煙,飛出了吳家堡。  

「映潔(女婿)——」看到兩個帶血泥人沖出來,吳堡主和吳夫人同時跑了過去。  

  「快叫大夫!」邱勝翊和吳映潔亦是同聲大喊,眼中只有對方身上的血和傷。  

  千萬不要有事啊,連理枝、並蒂蓮,生要同生、死亦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