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家一早約在飯店大廳集合處，「喔，勝翊哥也下來渡假嗎？」

　　邱勝翊點了個頭，沒多表示來這的真正目的。

　　「要不要跟著我們這些大學生一起玩，我們今天的行程要去社頂公園那邊走一走。」她爽朗建議，絲毫沒發現姊姊與他之間的距離，近得一反往常。

　　「這真是個非常好的提議。」邱勝翊答應，眼睛始終定在右側的吳映潔身上，深邃目光中繾綣無限。

　　不過那抹難捨很快就消逝，快得沒讓人發現。

　　「呵呵，對啊……姊，你怎麼穿這麼多？」待吳婕祈把眼神轉回到自家姊姊身上時，目光疑惑極了。

　　而且還是高領套頭耶，外面是毒死人不償命的大熱天，她竟然穿得這麼多，不怕把自己熱暈嗎？

　　吳映潔笑笑的回答，「要做好防曬工作啊。」配合自己這身打扮，只能改口換套說法。要是再穿那麼露，身上那些紅一塊紫一塊的火辣證據，就會暴露在大家面前了。

　　到時丟臉出醜的可是自己，肇事者根本一點責任也不用負。想到此，她怨懟眼神又瞪了過去。都怪他！

　　接下她的眼神，邱勝翊還是笑得悠然，眼神裡充滿難以猜測的情緒。

　　吳婕祈奇怪的看著兩人的互動，任她再怎麼聰明也無法猜透，這兩位從小一路吵到大的隔壁鄰居跟自家姊姊之間出了什麼事。

　　「MeiMei，出發嘍。」大廳另一頭有人喊著。

　　「馬上來。」她應答。

　　算了，反正這兩位常吵架，她也已經看得很習慣，實在無須大驚小怪。

　　  

　　換了另一種風景，墾丁的社頂公園有別於海天一色的遼闊，高山樹林環抱整片山頭，鬱鬱蒼蒼，讓人吸吐間儘是清涼的空氣入鼻。

　　擡眼望去層層交疊枝頭，橫亙出綠意通道，濃烈的清香味環繞身子四周，洗滌心靈。

　　吳映潔沿路沈默跟隨隊伍前進，縱然山上再怎麼涼快，還是感覺汗滴正一點點順著背彎流下，額上汗也冒不停。

　　就在她喘噓噓時，邱勝翊遞給她一瓶清涼礦泉水。

　　「喝點水。」

　　她擡眼看了那瓶水，二話不說便打開喝下，咕嚕咕嚕的暢意順著喉頭滑下，暫時得到片刻清涼。

　　「你還好嗎？」他在她身邊觀察一陣子，發覺她臉色有越來越發白的跡象，步履也越來越沈重，叫他不禁有些擔心。

　　「嗯。」吳映潔冷冷應了聲，沒多說話。

　　他們現在在全隊伍的最後面，很明顯的看出大夥體力各有差別，其中又以她的最差……好可憐啊。

　　人有了年紀以後，體能衰退得好厲害。

　　「如果沒辦法走，就在這休息等他們回來好了。」邱勝翊索性拉著她到前方石椅坐著休息。

　　寧願放棄更美的景色，也要她好好調養生息，別再走路，爬山路對她而言，可能太過辛苦了點。

　　她該溫順聽話，乖乖的休息一下，偏偏，她又想起他的溫柔全是假裝，若不是為了要當男女朋友，他才不會這麼溫柔待她哩。

　　一時，天生的反骨作祟，她甩開他的手，站起來，倔強的往前奔跑起來，叫也叫不回。

　　「吳映潔。」邱勝翊在她身後大叫著，氣極的看著她虐待自己身體，明明就已經很累了，卻還不肯認輸休息。

　　該死的，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很快的，吳映潔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他搖搖頭，只能拔腿找人去。

　　往前亂跑了一陣子後，她才停下腳步，胸口像是要爆開般，整個人喘氣不已，兩腿發軟。

　　她回頭看了一眼。

　　很好，四周都沒人，邱勝翊總算沒有追上她。

　　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她低頭讓汗順著臉龐滴下，不知是身體還是心理的疼痛，慢慢的蔓延開來。

　　濕糊成一片的臉，分不清是淚還是汗。

　　那雙幽幽的眼神，總像鷹隼緊瞅住她不放，靠近的身體中挾帶著狂熱激情，輕易融化她的身，叫人心跳顫悸、失去一切理智。

　　不知不覺中，深陷在他如旋風捲來的潮浪中，一波又一波地淹沒了她。

　　但……這是愛嗎？

　　「責任啊，邱勝翊你可以不必負這責任的，又沒人叫你負……」她喃喃的對著空氣說起話。

　　半閉的眼睛，眼前又浮現他的影像。

　　沒人說我們不能當男女朋友，而且我們當男女朋友不好嗎？

　　唉，不是不好，而是出發點不對，他要她勉強接受這段不是出於真心的愛情嗎？

　　與其這樣，倒不如在受傷前，她就先識相的逃離，至少還可以跟邱勝翊維持原來的關係。再說，她何必要一個強求來的愛情……

　　越想心越疼，她撫著胸前衣領，莫可奈何的輕閉上雙眼。

　　好煩，好悶、好悲哀……

　　「算了，多想都是無益。」只要她不再與他繼續錯下去，相信總有天，邱勝翊會知難而退的。

　　對，首要條件是她要忘掉他那可口身材……

　　這還真是不簡單啊，那無半絲贅肉的完美身材，像熱鐵一樣深烙在她腦中，要去除可不是件易事！

　　她搔搔頭，起身往無人處走去。

　　別想啦，既然人都在這邊了，最重要的還是先好好玩樂。

　　吳映潔邊走邊疑惑地搜尋四周。

　　怪了，大夥走那麼快嗎？怎麼連個人影也看不見？

　　  

　　「映潔呢？」待邱勝翊自行找尋一陣，還遍尋不著吳映潔後，他火速地奔回到隊伍內向吳婕祈及張筱婕問道。

　　「耶？姊姊不是跟勝翊哥在一起？」

　　「沒看到學姊啊！」

　　兩人同時回答，顯然都沒有吳映潔的下落。

　　邱勝翊滿面是汗的臉色一沈，皺緊眉心，他幾乎找遍了整個公園，但就是沒有看見吳映潔蹤影。

　　該死的，她跑去哪了？

　　都怪他那時沒有馬上追上，心裡越想越煩，巴不得把整座森林翻過來找人，放眼望去儘是荒山野嶺，叫他怎能放心讓她獨自在這無人的角落。

　　她一定很緊張又害怕吧！

　　「映潔、映潔……」他喃喃念起她的名字，心中浮起前所未有的慌張。

　　「學姊不見了嗎？我們一起去找人好了。」張筱婕提議。這地方不算小，大夥一起找，速度會比較快些。

　　「嗯，我也去找姊姊。」吳婕祈也馬上加入。

　　大姊也真是的，這麼大個人還會走丟，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尤其是勝翊哥自責的表情，叫人看了真是不捨。等大姊回來，非得好好唸唸她不可。

　　「好。」邱勝翊隨口應了聲後，便轉身往另一處地方找尋。

　　其中一些人留在原地等待，另一群人馬上兵分多路往各個道路搜索。

　　  

　　繞繞繞，轉轉轉，吳映潔皺眉，看著高聳入天的大樹，無力的嘟起小嘴，再深深深深地一歎，「唉——」

　　完蛋，她迷路了對吧？眼前清一色的綠色景象，越看越有恐怖的感覺，像隨時會有可怕東西從後面蹦出來，嚇人一跳。

　　她吸吸氣，動手敲了自己腦袋，逼自己冷靜。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得快點找到大家才行，在山裡迷路已經夠糟糕了，萬一要是拖到入夜，那可更慘。

　　「勝翊……」在不安的時刻，她不禁垂頭低念起邱勝翊的名宇。他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嗎？或者他根本都沒發現？

　　她又抓緊了胸口，想起邱勝翊她老是心裡一陣難過，悶悶的情緒總惹得她眉頭深鎖，渾身無力軟弱。

　　「映潔、吳映潔——」伴著風吹，遠方傳來輕微聲音，細細悠悠的，叫她停下腳步，原地不動。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吳映潔怔愣著。

　　「映潔、吳映潔——」聲音再喚了次，這次更近了些，略略粗糙的聲音確實是在叫她的名字沒錯。

　　她轉身馬上往那聲音來處奔去，她認得這個聲音，縱然已經喊到有些沙啞，但確實是邱勝翊在找她沒錯。

　　一想到他真的來找自己了，她胸間湧起一股一股的熱意，眼眶也潤濕得幾乎要掉出淚來。

　　邱勝翊是在乎她的，是嗎？

　　「我在這——」她熱烈地回應他的呼喚，心裡猛敲著狂喜情緒，渴望能再見到他一面。

　　循聲，她腳下步伐越跑越快，越跑越著急，就在轉個彎，能看見他的臉龐時，更是激動得加快速度，朝他而去。

　　不料，就在她往前奔跑時，卻不小心被地上的碎石絆了下，登時整個身體往下滑去，當場摔趴在邱勝翊面前不遠處。

　　「映潔！」他見狀連忙趨前，擔憂的抱起她身體。

　　天啊，那一摔可不輕，她沒事吧？

　　吳映潔擡頭，對上他的急切眼神，不禁露出苦笑。

　　胸口像是被震盪過後，傳來令人窒息的疼痛，四肢也傳來麻痛的撕裂感，她閉眼忍耐著痛楚過去。

　　「好痛……」她痛苦的說，蹙緊眉心。

　　才剛開口說了句話，艷紅鮮血便從她嘴角滑下，她伸手撫觸著臉上的濕意，才發現自己正在流血。

　　她看著血，簡直被嚇傻了。難怪嘴巴好痛，原來是受傷了！

　　邱勝翊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邊去，吳映潔那一摔就像是他摔倒一樣，心頭泛著一股不忍與愛憐。

　　他立即從口袋掏出手帕，輕拭她的唇邊，將血漬擦乾淨後，再按住嘴角，希望能暫緩她的疼痛與傷口流血程度。

　　「不要說話，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他眼神快速地瞄了下，除了嘴巴上的傷外，她的雙腳小腿處也有擦傷流血現象。

　　程度算是輕微，但看在他眼中，卻無比心痛，都怪他沒有保護好她，才會害她摔成這個樣子。

　　吳映潔點點頭，見到邱勝翊她就覺得心安不少，順從地偎在他懷中，讓他將她抱起，往下山的路上走去。

　　一路上，她閉著眼，耳朵傳來陣陣有力的心跳聲，像個安全的避風港般，輕輕治癒她的惶恐與不安，頓時連身體疼痛也減輕不少。

　　將頭靠在他胸膛前，原來疏離的兩顆心，緩緩朝對方靠近，不知不覺配合彼此的呼吸思緒，慢慢融成一體。

　　自然而然，心頭湧起甜甜愛意，一絲絲沁人心田，黏膩得叫人再也甩不開。

　　那一刻，她故意不去思考，到底邱勝翊是不是又是基於責任道義來找尋她，在她的心中，她寧願騙自己。

　　邱勝翊是愛她的。

　　  

　　吳家客廳裡，邱勝翊正坐在地上，背後靠著柔軟沙發椅，眼前擺著電腦，手指在上頭敲動不停，神情專注。

　　「唔——」嘴裡擦破皮，右頰腫了一大片的吳映潔，自後面叫了他一聲。

　　邱勝翊見是她，拉著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你要做什麼？看電視嗎？我幫你轉好嗎？」一見她坐在自己身邊，他連忙不停的問，並伸手拿起電視遙控器，主動幫她轉台。

　　吳映潔搗著半邊還在腫脹的臉，扯動一笑，但力道太大，不小心又牽動到傷口，發出嗚嗚嗚的哀嚎。

　　「別說話，你感覺好多了嗎？」伸出手，他輕輕摸觸她的臉，固執眼神中又多添絲情意在裡頭，柔嫩得叫人醉倒。

　　醫生說她的傷幾乎都是小擦傷，不會留下任何疤痕，但看她瞼腫成這樣，叫他好不捨，如果能，他寧願那天摔倒的人是自己。

　　他看得入神，絲毫不把她腫得跟豬頭大小的臉當作一回事，那片深邃黑潭中，她永遠都是焦點，不管多美多醜。

　　她點頭吞吞口水，回頭假裝認真的看電視，不敢多看他的深情凝望，那引力太強大，一不小心就會被牢牢吸入。

　　眼前電視在上演什麼戲碼，她完全沒看進去，身旁飄過來邱勝翊的氣息，令人強烈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不禁將頭枕在他的臂彎，倒靠在他的身上。

　　他動也不動，靜靜讓她依躺。

　　該感謝臉上的傷嗎？吳映潔怔怔地摸著臉頰腫脹的地方。幸虧她的傷，所以他才會這麼溫柔的照顧自己，幾乎成天不離的膩在自己身旁。

　　「喔，你們兩個人在家啊。」吳濠全從二樓走下來，他的工作地點在家裡，所以整天都窩在家中，閒來無事便四處晃來晃去。

　　吳映潔聽見自家哥哥的聲音，連忙坐直身子，臉卻不爭氣的羞紅著。

　　一旁邱勝翊還發出輕笑，似乎在取笑她的動作，大手覆上她的，昭然宣示他與她之間的關係。

　　吳映潔一驚，連忙揮開他的手，拋瞪的眼神中含有責怪。

　　「要不要吃水果？」吳濠全根本沒有看見小倆口的舉動，粗線條的從廚房拿著一盤水果走到客廳，臉上掛笑。

　　正當她點頭說要吃時，卻發現哥哥拿來的竟是西瓜，而且還切得一大塊一大塊，吃入口要把嘴張很大的那種厚度。

　　「啊，抱歉，忘了你受傷，還切那麼大塊。」吳濠全嘴巴說說，仍然用叉子開心地送入口，甜甜的西瓜滋味真好。

　　哀怨地看著那盤鮮紅色西瓜，吳映潔吞吞不停氾濫的口水。嗚嗚，她也好想吃唷，但是，那麼大一塊……哥哥分明就是故意整她！

　　「好甜的西瓜啊。」吳濠全像接收到妹妹的抱怨，故意向她解說這西瓜多汁又鮮甜，簡直就是極品。

　　她紅唇扁成一條線，生氣的瞪人。

　　「來。」突然身旁有人遞來個削成小塊一點的西瓜，方便她吃。

　　只見邱勝翊取來一個空盤及水果刀，將原本大片的西瓜，片片切細再切小，逐一餵食她。

　　開心地笑著，吳映潔樂得張嘴吃下汁多甜美的西瓜，眼神裡儘是滿足的幸福，完全忘了該要在家裡和他保持距離……

　　「好吃嗎？」邱勝翊看見她的甜笑，也跟著高興起來。

　　「嗯嗯嗯。」連點好幾個頭，吳映潔得意的揚眉看著自家哥哥。哼，你就是沒有這種細心，才會一直交不到女朋友的啦！

　　活該，沒人愛的傢夥！

　　吳濠全略略一怔，怪異地看著妹妹跟邱勝翊之間的肢體動作。

　　「你們在談戀愛嗎？」職業使然，他特別愛觀察人與人之間互動，在他眼中，這兩個儼然就是對情侶嘛！

　　沒想到一時不察竟露了餡，她連忙用手架開邱勝翊還要再送來的西瓜，並搖頭嚴正否認。

　　他略略不滿的看著她的動作，心裡不是滋味的情緒正在快速生長。她幹麼急著撇清，難道跟他做男女朋友還委屈了她不成？

　　「是啊，我們是在談戀愛沒錯。」他開口承認，還故意抱著吳映潔。

　　她驚訝地猛抽氣。他他他，他在做什麼？！任憑她再怎麼搖頭否認，也沒有人要相信她。

　　「唷，我就知道，果然猜得很準啊，家裡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吳濠全像個推理家慢慢推敲。妹妹一定是基於害羞，才遲遲不敢在兩家人面前公開這個消息，而邱勝翊是基於疼愛心理，所以乖乖聽話嗎？

　　看不出，這兩個人在遇到愛情時，真是完全變了個性子，從前愛吵架愛擡槓，眼中儘是對方缺點的狀況全數改觀。

　　「是啊，她不大想說。」邱勝翊憐愛的摸摸她的頭。懷中的她正氣呼呼的瞪著自己哩，看來真可愛。

　　仗著她不能說話，兩個大男人就欺負她到底了嗎？吳映潔使力想推開邱勝翊的懷抱，卻怎麼樣也推不開，索性改捶打起他的胸部，可惜她力氣不大，一點威脅性也沒有，只是惹來他朗笑不停。

　　「哈，你忘了她很愛面子，要她在大家面前承認這件事，往後還要接受不同的邱心眼光，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過。」吳濠全嘿嘿一笑，沒想到邱勝翊口味這麼不同，竟喜歡上他們家出了名的小辣椒。

　　「沒關係，我會盡力說服她，慢慢接受這一切。」邱勝翊低下眼，以滿是疼寵的眼神瞅著她，說得就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吳映潔蹙著眉，冷哼一聲，撇過頭，再也不想理他。

　　他只是一逕地笑，像疼小孩般的逗弄懷中可人兒。她生氣模樣太叫人喜愛，發亮的眸子更是引他陶醉心馳，繾綣愛戀。

　　一冷一熱，瞧在旁人眼中，儘是甜蜜恩愛。

　　他們真是天生注定什麼鍋就配什麼蓋啊！吳濠全站起身，默默退開，識相的留給兩人一個甜蜜空間。

　　  

　　一樣的咖啡廳，黃瀞怡只手托腮的看著眼前筆電螢幕，桌上放了杯醇黑咖啡及一些資料。

　　心情愉悅的低頭看了眼手錶，還剩下五分鐘，心頭不禁熱切的跳動著，終於又能再度見到邱勝翊了。

　　正當她再度擡起頭時，邱勝翊出現了。

　　他依然瀟灑俊挺的出現在她眼前，令人呼吸為之一窒……

　　驀然，黃瀞怡的眼睛更睜大了點，眼尖看見他手裡還牽了個人，那美麗的女人正一臉不耐煩的被他拉著走向自己。

　　這是？

　　「我應該沒遲到吧。」淡淡聲音說著，邱勝翊大方拉著吳映潔一同坐下。「我一懷咖啡，和一杯柳橙汁就好，謝謝。」他轉頭對服務生說。

　　「我不要喝果汁，又不是小孩子。」吳映潔忍著嘴痛抗議著。她的傷口已經好了很多，就算喝些刺激性飲料也無所謂。

　　還有，她在家明明就好好的，為什麼他非要帶她一起來咖啡廳談公事不可？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不能自己照顧自己。她氣呼呼地翻了個白眼，吐口怨氣。

　　「乖，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復原，忍耐一下。」他捺著性子，向她解釋。雖然她臉上的浮腫已經消退一大半，但還是看得出有受傷痕跡。

　　吳映潔瞧著他，艷紅唇瓣動了動，最後還是乖乖順從他的話，決定喝果汁。

　　男人疼愛的揉揉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再把視線調回到對面黃瀞怡身上，臉上微微一笑。

　　那是她與他認識以來，所見過最溫暖的一個笑容，黃瀞怡心不禁絞痛著。多麼迷人的笑容，可是真正叫他從心底發出這微笑的人，並不是她……

　　「不好意思，我們可以開始了。」他神色自若的拿出筆記型電腦，以一貫公事公辦的態度說話。

　　他身旁的女人也安靜地把頭轉向窗外，沒再說半句話。

　　一時，靜默的空氣裡只有音樂聲浮動著。

　　「好。」黃瀞怡試圖保持鎮定，神色卻還是露出一絲疑惑。這女人跟他是什麼關係？男女朋友？問題在心中繞來繞去，始終轉不出個答案。

　　在她懷著滿腹疑問時，邱勝翊已經把該交代的公事給清楚說了一次，並已著手闔上電腦，打算結束這次會面。

　　「等等……」黃瀞怡叫住他。

　　「有哪邊不清楚嗎？」邱勝翊擡起眉。以往總是他說她就能跟上的，怎麼這次一反常態，她老是神遊在外一樣。

　　「……這裡，我看不懂。」黃瀞怡指著自己的筆電螢幕，嬌滴滴的聲音說著。

　　「我看看。」他沒有多加思考，起身就坐到她身旁，熱心地幫忙講解疑問。

　　只是簡單一個動作，足以引起吳映潔的注意。

　　她把目光轉到黃瀞怡身上，對方高雅的氣質中又散發著楚楚動人氣質，柔弱得叫男人想納在懷中好好保護。

　　她不禁瞇起雙眼，緊盯著對面兩人的互動。

　　此時，黃瀞怡正望著邱勝翊，微微張啟朱唇不知說了什麼話，臉頰也隨著羞紅了幾分。

　　他沒發現不對勁之處，只是更細心地再為她講解。

　　兩人距離越靠越近……

　　吳映潔緊皺眉心，一臉不高興的盯著眼前女人的舉止。她在做什麼？邱勝翊是她的男人啊！

　　她頭一次感到妒意快速地流竄過心頭，麻木所有理智。她的眼神充斥著怨懟，小手不禁握拳握得好緊，心抽痛陣陣。

　　邱勝翊是她的，縱然他要跟她當男女朋友的動機不對，但他還是她的，絕不許誰來搶走他。

　　腦中不停響著這個信念，一次又一次，如狂風中不可被吹滅的火苗，在心底堅持地燒灼著，最後燒麻了她的眼與心。

　　「還有這裡，可以再說一下嗎？」黃瀞怡柔媚的再提出疑問。就算對面的女人有多生氣，她也不管，自己也喜歡邱勝翊啊，憑什麼要退讓成全？

　　有本事，就大家一塊來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