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嚮往一座走在街頭能讓心情愉快的城市，不要擁擠侷促，不要髒亂喧囂；有綠蔭，沒有狗屎；有藍天，沒有煙囪。像什麼呢？像記憶中的聖彼得堡。

說記憶，因為離1996年盛夏的旅行，已經幾年了，當時去過俄羅斯的台灣人不多（好像現在也是），想找識途老馬探問而不得，只聽梁寒衣說起「聖彼得堡很美」。

從莫斯科轉進聖彼得堡，第一印象就是「大」，不只面積之大，而是落落大方的大，住宅前面隨便一個草坪，就比台北市的社區公園大，開闊大方，就像俄羅斯人民。

下榻的旅館面海，是芬蘭灣吧。夏天的聖彼得堡，早晨不到五點，就日出了，十二點才日落，十點鐘正是台灣黃昏景色。俄國陽光珍貴，路邊綠地到處可見女人，著比基尼泳裝做日光浴。

夏宮的風情，正好讓人忘記初抵俄羅斯的不快。一入境，從機場開始，觸目所及，到處是軍人。海關人員是軍官，官階看不懂，用俄語，而非英語，問些你聽不懂的話，他們以為俄語是世界語嗎？有夠自大。我在心裡嘀嘀咕咕兼咀咒，入關要一個半鐘頭，一個個審查，好像在查通緝犯；大飯店在門口相迎的不是waiter，而是荷槍的軍人。街頭隨處可見武裝的軍人，就像吉普賽人一樣，到處都是。

夏宮建在人工丘陵上，三個大噴水池，彷彿迎賓的儀隊。彼得宮現在已經改為博物館，雕樑畫棟，華麗壯碩，陳列的收藏品令人目不暇給，我對古董素無興趣，宮外風景卻讓我流連不去，沿著寒帶才有的樹林走進去，據說直通芬蘭灣。語言不通，我不敢走遠，和善的俄羅斯人會用我聽不懂的語言打招呼，我只能微笑，不能言語。面對大湖，獨坐，想像彼得大帝的輝煌歲月，想像解體前俄羅斯共和國的恢弘壯闊。如今，帝國版圖灰飛湮滅，那種龐大宏偉的感覺，只能在俄羅斯婦女普遍的肥厚胸脯中揣想。

當年未做筆記，許多自以為可以長存的記憶，逐漸褪去，近幾年找了一些書籍，想尋回腦海裡遺落的影像膠卷，卻不可得。好不容易在新新聞出版的“聖彼得堡．普希金散步地圖”重溫舊夢。巧的是，作者王敬輝初訪聖彼得堡，也是1996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