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23 20:00:00太皮

記憶的兩難

記憶的兩難
太皮

  寫完廿篇《集郵生涯》,鬆了一口氣,相信那些不喜歡看這個話題的太皮讀者(如有的話)也一樣鬆了口氣吧。以前就一直想寫關於自己集郵經歷的文章,只是不知從何寫起,終於在幾個月前找到「突破口」,由郵票升值引入話題。原本只打算寫幾篇,但寫作過程中不少記憶跑了出來,為免浪費寶貴記憶,一篇一篇寫下來,終完成了兩萬多字的系列文章。儘管說可能有讀者不喜歡,相信也會吸引一些集郵者或曾經的集郵愛好者閱讀吧,畢竟當中的描述,有不少是集體回憶,可勾起大家的印象,這些文字也就有了曇花一現的價值。

  這兩年,工作越來越忙碌,家庭生活越來越豐富,寫作任務越來越繁重,消遣社交也越來越多,有空間還爭取閱讀和吸收資訊,感到腦袋已越發不好使用,雖未至於達到忘三丟四的地步,卻已逐漸出現對事情細節和人名記憶不清,寫過的文章沒有印象等情況,看過的書本和電影水過鴨背,甚至我曾恣意嘲弄的臉盲症,在出現在我身上。這使我相信,以前自己引以為豪的記憶,總有一天會毫不留情地收拾包袱離開。

  當然,我比很多人幸運的是,我喜歡寫作,可以寫作,而且能夠發表,我可以將生活上的大小事和對生命的想法,透過鍵盤逐字逐字打出來,砌成一篇文章,自己欣賞之餘,也可分享給別人,讓自己的記憶成為眾人的記憶。可是問題就出現在這裡,記憶在轉化成文字的過程中,往往會出現失真的局面,畢竟真實發生的是一回事,儲存在腦裡摻雜了主觀印象是一回事,書寫成文章或詩歌時,往往因應遣詞造句時的靈感、現實環境乃至字數的限制而作出遷就,結果又是另一回事,更遑論一些有難言之隱的事情靠小說的偽裝而呈現出來呢!

  若果說,寫出來還寫出來,記憶仍在腦海裡堅定不移地守候的話,問題還不大,可是,人腦是很奇怪的東西,就像鉛筆的石墨一樣,寫在紙上成為文字後,石墨一定會出現耗損,我將記憶寫出來後,很多時候就會不再想起那些已形成文字的記憶,而放棄回想的後果就是,記憶的印象會越來越淡忘,到最後,只能透過自己寫過的文字,去重構記憶,在這個過程中,也許,記憶會再一次失真。就是說,寫作本身就是一場關乎記憶的冒險,以《集郵生涯》為例,很不容易將記憶組織好寫成文字,期間已對記憶進行過篩選,文章寫成後在校閱的過程中,再強化了那些篩選出來的部分。然後,在日常生活裡,很多新的資訊進入腦海,那些已經形成文字的記憶就會慢慢落下,最終只能依靠文字去憶記自己曾經的生命。

  只是人的記憶力始終會衰退,真的沒可能記那麼多了,面對任由記憶逐漸遺失但到老還能記起一點最初的印象好呢,抑或等記憶較全面地形諸文字保留下來但可能面對失真的風險好?這是兩難的問題,但對於我來說,需要有一個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