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雨天（六）　

自從抽完籤知道自己的軍種是海軍艦艇兵後，我就開始向周遭曾在海軍服役的朋友們打聽求助一些小撇步。其中一個正在海軍當兵的朋友說，在新訓中心（新兵訓練中心）時會挑選各種公差，其中除了『洗衣公差』外，其它都很累，千萬別自願。

我雖然感到有些疑惑，但仍是選擇相信他。

軍旅生活的第二天，晚上集合時，教育班長就開始挑選各種公差，從文書公差開始選起，直到最後才問到有誰想自願當洗衣公差。

一聽到這句話，我立即舉手。我舉著手向周圍一看，這才發現至少有半數以上的同學也跟著我一起舉手……一看到這種情形，我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我自問自己絕非跟『好運』有所關連的人，活了二十年了，一路走來也只是平平凡凡地，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每個人都有撿到錢的經驗吧？不過我撿到最多的那一次，卻只有一百多塊……

教育班長阿聖看著如此踴躍的眾人，諷刺地道：「怎麼前面選文書、補給、打飯公差時，都沒人要自願呢？」

班長說話了，誰敢回他？我們只是剛進來的菜兵，連二兵都算不上，只是一個小小小小的二兵學生。

另一個教育班長阿章接口道：「阿聖學長，我看這樣好了，我們隨便點三個號碼，點到的就由他們來當吧。這樣如何？」

阿聖班長用著不屑的眼神看著我們，片刻後才唸道：「111，出列！」

被點到名的那位同學立即快跑步出來，舉手敬禮。

阿聖班長看向阿章班長那，對他說道：「下一個你唸。」

阿章班長隨即唸道：「038。」

看著已經唸完兩個人，我原先還有些期待的心頓時冷卻了下來。果然，運氣這種東西，跟我實在是相當的沒緣……

阿章班長叫號完後，便接著換另一個阿智班長來選。

大家的目光立即投往站在中隊旁的阿智班長身上，只見他金口一開，唸道：「065。」

我渾身一震，帶著不敢置信的神情，有些驚訝的跑到隊伍前方，高興之餘，一時之間竟然忘了要向班長敬禮……

阿聖班長等了幾秒鐘，見我仍是沒有任何動作，立即罵道：「混障東西，沒人教過你出列要向班長敬禮嗎？」

聽到這句話的我，才驚覺自己忘了要敬禮這件事，趕緊舉起右手，不過顯然已經太遲了……

只見阿聖班長雙手叉腰，道：「昨天有沒有人教你出、入列時要向值星班長敬禮？」

我大聲答道：「報告班長，有。」

阿聖班長皺起眉頭，繼續問道：「那麼你剛剛為什麼不跟我敬禮？還是說，你瞧不起我呢？」

我感到不知所措，緊緊抿著雙唇不知如何是好。

阿聖班長歪起頭，用著斜眼看著我，道：「怎麼，剛剛不屑跟我敬禮，現在連話也懶得回嗎？」

「報告班長，不是。」

「為什麼不跟我敬禮？」

我猶豫了一下，忽然想起昨天值星班長要我們切記的幾件軍中忌諱的事，其中一條為：「若犯了錯，就別找理由，否則吃虧的一定是自己……」於是我只好回道：「報告班長，沒有理由。」

阿聖班長聞言神色一肅，喝道：「沒有理由？趴下，伏地挺身姿態預備！」

我慌張的看著阿聖班長，心裡萬分的不願意。現在可是在集合呀，全中隊的人都在這，這一趴下去，臉都丟光了……

只是阿聖班長絲毫不理會我的感受，睜大雙眼瞪著我瞧。人在軍中，身不由已，迫於無奈下，最後我仍是趴下去，隨著他的口令一下一下的做起來。

不過我雖然不能公然反抗他，卻能在心裡問候著他家人以及列祖列宗，用最親切的話語問候著……


　我懷念軍中，也感謝過去曾帶過我的長官們，若沒有他們，今天的我，可能仍是像過去般好逞鬥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