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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場：中場休息

”嘿，你在想什麼？”

  ”今天過得如何？又熬夜了嗎？”

　  噯呦！ㄛ！抓抓自己的頭，受不了！又來了！唉，無奈地對自己嘆口氣！壞習慣，真難改，只要一靜下來，就會想到你。腦袋就是這麼討厭，沒事就愛亂想。過去找J聊聊好了。

「你在看什麼？」

「電視。」

這是什麼對話？！

我當然看得見她開著電視，她也知道我看到了她在看“電視”。互咬嘴角，嘲笑一下。生活中這種癈話要掀出來，不知道還有多少？

「好看嗎？」

「隨便看，沒幾台好選。」

畫面上演著國際標準式泡沫劇場，聽不懂也不用動腦筋想，沒帥哥美女就算了，一個動作也能拖個半天，你也幫幫忙。J也受不了，切過去換靈犬雪莉。卡通算是全世界通用，小孩比較沒有語言障礙，這點大人要檢討。J一樣沒興趣，又切一台。

「你看只有這幾台。」

「那就別看。」

「不然要幹嘛，又睡不著。」

「看看書吧。」

「有啊，你們那幾本雜誌我都有翻一下。沒興趣，又沒有撲克牌。」

「有機會看看，買一副吧。」

「你看，他們的節目都很無聊。」

我盯著畫面了解一下說：「無聊雖無聊，不過至少感覺蠻溫馨和平的，總比老是丟鞋子、噴口水的好。」

「哼！是啊，台灣的電視看了真想死人！」

「幹嘛這樣想？」

「本來就是。」

「什麼心事這麼暗？說來聽聽。」逮到機會，順便聊。我雖不懂心理學，但至少懂趁勝追擊。

「不關你們的事。我沒有對你們不滿意。」

「感情？」

我們都注意到她打電話回台灣的次數，跟媽說平安不需要如此頻繁。我們心裡的確有懷疑，不過．．．

 「不是，那個早沒了。不是，你們不要亂猜。」

我接著問：「不然呢？身體還好嗎？胃還痛不痛？吃還是不習慣嗎？」

我心裡想著，我才不相信不是！女人沒幾件事好心煩。女人不會煩沒工作，不會煩沒錢花，也不會煩朋友少，也操心不到老爸老媽，我們又沒小孩。偶爾也許會想今天穿哪件？也許想想下午茶喝哪間？要說真能煩下心的，大概只有一件。

 「還好，沒什麼胃口。吃不下，反正都那麼難吃。」

「難吃也要吃，玩要體力的。你別老一餐不吃，一餐又暴食，對身體不好的。」

「習慣了，在台灣我也常這樣。」　

 算了。一個人有心事不想講，就別逼她。就像她不愛吃硬麵包，硬塞給她也是很殘忍。換個話題：「第一次出來自助旅行，有什麼心得？」

 「沒我想像中的好玩。本以為能看點什麼不同的，不過我覺得都差不多。生活的不就是那些，為了工作，為了吃，去到哪還不都一樣！這裡的人種太雜了，什麼人都有，黑的白的全混得亂七八糟，看了很不習慣。台灣就不會這樣，我們就黃種人佔大半，就是不認識的人，也知道是本國的。但在這不是，你都不知道他是本地人？還是外來的？移民的還觀光的？全混在一起。品味很奇怪，小腹很大，照穿超低腰，而且還選大紅色。說來這是個人自由沒錯，問題是很難看，真的很礙眼，而且不是一二個，是一堆，幾乎人人都愛露小腹。衛生習慣也不好，你看他們的人很喜歡挖鼻孔，男女老小都一樣。還有你注意看，很多女生沒事就愛咬指甲，在路邊手放在嘴裡就咬，很奇怪，實在受不了！」

 她的觀察力令我佩服！連挖鼻孔都注意到了。恭喜她！畢竟有收穫。只是好像有點負面。

「不錯啊，這就是不一樣。看看就好，又沒要你跟他們一樣。」

「無聊。」

「那怎樣才算有聊？」

「我不知道，我想我比較適合跟團吧。有得吃，有得住，也不用走那麼多路。」

「是嗎？被人家管東管西的，妳就受得了？」

「跟你們出來前去的那個日本團，還好啦，行程也是沒什麼，吃的是真的很好，只是那個領隊有點煩，又一直叫我們買東西。團裡有個八婆，每天都在跟領隊搞關係，看了就很想扁她！我是沒去理她，但跟不認識的玩，就是玩不開。」

  跟團就這樣，我自己當過領隊，心裡明白。我很少聽過不抱怨領隊的，其實領隊也是很無奈，要管你吃、找給你住，還有打點全團人的心情和抱怨。叫你起床也不是我願意，行程出狀況，半夜也只能自己抱頭想到胃痛，搞了半天還要擔心收不到小費，你以為當領隊很涼嗎？不想被管就別去跟團，跟了團就要認栽，遊戲規則就是這樣，要不要玩？錢在你手上，決定權都在你。 

「都玩玩看嘛，下次就知道自己適合哪種？反正你現在都來了，就玩得開心點。R說的是直了些，不過，她沒說錯，大家都希望玩得開心點嘛。你有什麼想法要講，不然我們都不知道你想怎樣？」

「我沒有想怎樣啊！你們說走我就跟著走，說吃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要出的錢，我也沒說不。沒影響到你們的計劃吧？」

是呀是呀！是個頭啦！我心裡頻搖頭。「不能這樣講啦！妳臉那麼臭，我們總不能假裝沒看見吧？」

 J沈了臉，苦一下。「我知道我臉色很難看，R心裡不爽我也知道。不過，我心情不好也不會故意假笑臉，我就是笑不出來！是我自己的事在煩，跟你們無關。R昨天那樣說，我也很不爽，但我不想翻臉，想說吵了也不好，還要一起玩下去。算了，我就一直跟自己說：算了，忍下來就好了。」

我的媽啊！現在是怎樣？真希望我有唸過心理學，這種對話我應付起來有點吃力。

「那你要讓我們知道你的想法呀，我們都以為妳不接受我們的玩法，不滿意我們的決定。跟P和R講明白，她們心裡也會舒服點。不明不白的要接受你的臭臉，對誰來說都是不自然的嘛！」 

「唉，沒什麼好講的。」

  心有千千結，也許，也不知先解哪個結吧？

有談總比沒談好。我想她自會慢慢調整心情，她也不是沒想法的人，也不用我太操心。至少我們的關心有點到，要不要收？決定權也是在她。於是，我就放手了。隨手撿個話題再聊開，樓下有腳步聲傳來，P和R打回教街回來，報告牛皮燈籠沒賣。泡個茶聊天，順便討論晚上的行程安排。慢慢梳妝打扮，到點了，就出門去聖山(Sacromon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