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19 14:47:12未空倫

27.賢妻的工夫

  江政德殺氣騰騰信心滿滿地走上打擊區,面對第一球,就非常豪邁地揮了個大空棒。
  「靠腰,要看球啦!」老魏忍不住大喊。
  投捕交換好一會意見後才投出第二球,結果,江政德又揮空了。
  「媽的,前面都能打得到,怎麼偏偏在這種時候打不到?」江政德心裡充滿不甘,但越不甘心就越慌亂,越慌亂就越沒辦法打好球,更沒餘暇可以注意指示,看到江政德這個樣子,賴凰純只好改向壘上的陳吉隆下達戰術,希望至少能保住壘上的跑者。
  投手投出第三球,在此同時,陳吉隆也起跑了。
  「果然跑了,我就知道!」哈滋漢堡的捕手早料到跑者會起跑,於是就要投手投一個外角低球以便他阻殺,這球雖然投得非常偏外側,慌亂不已又沒看到戰術的江政德還是揮棒了,而且居然還打中了,但只是勉強擦到棒頭而已,球在本壘前彈了一下後,慢慢軟軟地向一壘滾去。捕手衝出來撿起這球,看了一壘一眼後決定先傳二壘,但他傳得太高了,二壘手儘管伸長了手跳得老高,也還是碰不到球,等到三壘手趕過去將球撈起時,昕大已安全攻佔一二壘了。
  「暫停!」情勢演變至此,哈滋漢堡不得不急忙開會商討對策,昕大這裡則是雀躍不已,興奮之情高到快要滿出來。
  「太好了,無人出局一二壘有人,這局說什麼都要給他得分才行。」楊天佑激動地說:「要是連這樣都還得不了分贏不了球,我們通通可以去跳海啦。」
  「不要說了好不好,你這樣我壓力會很大ㄟ。」即將上場的吳家誠卻是一點都興奮不起來,還緊張得將雙手搓個不停。
  「怕什麼,只要你不三殺,下一棒就是賴小姐,你不太可能會變成最後一個的啦。」
  「靠腰,你什麼時候變得跟老魏一樣烏鴉嘴了?」林富興隨口唸了一句,當場引來老魏抗議:「靠腰,怎麼又有我的事了?」
  「好了,人家開會結束了,你上去吧!好好給我打,千萬不要三殺啊!」楊天佑用力拍了一下吳家誠屁股,吳家誠忍不住在心裡問候了楊天佑的歷代祖先幾句,但問候完後,還是得上場面對哈滋漢堡的投手。
  吳家誠擺好打擊姿勢,但哈滋漢堡投捕仍在不停溝通,好一會後才總算得到共識,投手先看看一壘,再回頭看看二壘,然後,投出了第一球。
  「啊!」
  這球不偏不倚地砸在吳家誠左臂上,吳家誠慘叫一聲後,痛得跪在地上掉淚,觀眾席卻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
  「王八蛋,家誠被K得這麼痛,居然還有人那麼幸災樂禍,真是沒有同情心的王八蛋!」黃惠真又氣又急快要掉出淚,林燕如卻興奮不已地說:「不能怪他們,因為這樣一來,哈滋漢堡就沒辦法再保送小純,一定要跟她對決才行了,等了一整天,終於等到這個機會啦!」
  黃惠真愣了一下,冷冷地看著林燕如,林燕如只好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我好像也有點幸災樂禍了。」
  林至雄與賴凰純來到吳家誠身邊確認他的狀況。「怎麼樣,要不要換代跑?」林至雄問。
  「不用了,只是被K到手,又不是被K到腳,我還跑得動的。」於是,簡單噴完冷凍劑後,吳家誠緩緩走向一壘,林至雄轉身回到休息區,賴凰純則站上了打擊區。
  哈滋漢堡再次暫停,將投手換了下來,臨危受命的投手練投時,不知怎麼開始的,觀眾席上居然玩起了波浪舞。
  「打了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波浪舞的呢。」場邊前來刺探敵情的旁觀者們,一邊隨著觀眾玩波浪舞,一邊如此討論著。
  「是啊,還真是沒想到,居然連乙組比賽也會出現這個,這場比賽真是太有趣太刺激了。」
  「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哈滋漢堡輸定了,就看最後他們要怎麼結束這場比賽而已。」
  練投結束,比賽繼續進行,但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還能坐得住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等著看賴凰純如何為這場比賽劃下句點。
  「保送、保送、保送...」突然間,觀眾席上有人如此喊著,沒兩三下工夫,全場觀眾都不約而同地齊聲跟著高喊,就在滿場充滿諷刺意味的保送聲中,投手投出了第一球。
  看著這球飛來,賴凰純毫不猶豫,精準紮實地出棒了。
  「鏘!」
  「耶,全壘打!」清脆嘹亮的擊球聲才剛響起,觀眾便已開始雀躍歡呼,這球也果然不負眾人所望,在經歷一段優美的振翅飛行後越過了外野的鐵絲網,哈滋漢堡的野手則一個個站在原地呆若木雞,連回頭看一下的勇氣都沒了。
  「太棒了,小純,妳太厲害啦,我太愛妳了啊!」賴凰純在全場歡呼聲中緩緩繞場時,迫不及待的女生們早已衝進場內,等到賴凰純回到本壘,腳才剛踏上本壘板,女生們就抱著她又跳又叫,林燕如更是用力在賴凰純臉頰上親了一下,昕大的男人們雖然也想像女生那樣抱著賴凰純,終究還是沒人敢造次,只能圍在女生們身旁雀躍歡呼。
  賴凰純在這場比賽裡的第一次揮棒,就以一支石破天驚眾望所歸的全壘打,為今日這場比賽,也為漫長艱苦的初賽劃下了句點,昕大以十三比九擊敗哈滋漢堡,在經過六場苦戰與連續兩日的加賽惡鬥後,終於拿到分組冠軍,獲得晉級複賽的資格。


  「太可怕,要是連同昨天對聖羅門那場,賴凰純已經是連續五個打數都轟出全壘打了,她到底是怎麼這麼厲害的啊?」
  「不知道,反正,接下來就要輪到我們跟她打了,我們可不能學哈滋漢堡那樣啊。」
  「雖然好幾支強隊都在初賽掛掉了,但至少還有這個賴凰純,今年的複賽一定很精彩,嘿嘿。」看完這場緊張的比賽後,觀眾們心滿意足地離開,前來刺探敵情的旁觀者們,也開始盤算著日後要如何對付賴凰純。
  人群逐漸散去了,球場恢復平靜,除了整理球場的工作人員外,只剩另一側的休息區裡還留著一群人。
  望著剛剛進行過激烈比賽的地方,哈滋漢堡的選手們,此刻仍呆坐在休息區裡,久久無人作聲。
  「我們...真的輸了。」好一會後,才終於有人打破沈默。
  「嗯。」
  「我們實在輸得很難看...對吧?」
  「嗯。」
  「沒想到保送了賴凰純那麼多次,最後,還是敗給了她的全壘打。」
  「嗯,是啊。」
  「要是...我們都不保送她的話,結果會不一樣嗎?」
  「嗯,應該會吧。」
  「喔,不保送她我們就能贏?」
  「不會,應該還是會輸,但最起碼...」那人停頓了一會:「至少,我們可以輸得漂亮一點。」
  「嗯。」


  「鏘!」球向三遊間急竄而去,老魏雖很快就衝出來,但腰彎得不夠低,只能眼睜睜看著白球從他面前穿過。
  「幹!老魏,你西郎骨頭是已經彎不下去了嗎,擱卡低一點啦!」楊天佑大罵。
  「靠腰,昨天我換電板換到六點多才下班,三十幾塊電板都我自己一個人在那邊刷那邊洗,你要不要來試試看,看你刷完三十塊電板後腰能彎多低。」老魏一邊為自己辯駁,一邊搥著依然隱約酸痛著的腰。
  「比賽的時候,人家才不會管你前一天刷了三百塊還是三千塊電板,那是恁叨ㄟ代誌,再來一球!」林至雄說完後,又朝著老魏的方向打去了一球。
  雖然初賽跟複賽之間休息了兩個週末,但其中一個週末用來進行加賽,所以對昕大而言,他們的初賽跟複賽只相隔了一個週末而已,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做準備了,所以這個星期六,昕大依然一早就全員集合練球,企圖在有限的時間內,將隊員們還不太標準的基本動作多少加強一下。

  「便當來了,大家先吃飯吧!」林燕如跟黃惠真為眾人買來了午餐,所有人立刻一哄而聚,在最短的時間內通通圍了過來。
  「要是你們跑壘接球時速度也有這麼快,我們就天下無敵了。」林燕如笑罵道,陳吉隆嘻皮笑臉地說:「廢話,吃飯皇帝大,吃飯當然要跑快一點的嘛。」
  「沒關係,時間還多得很,大家慢慢吃,吃完後先休息一下,一點半我們再來繼續練。」賴凰純也拿起了她的便當。
  「賴小姐,那個...明天...明天我們也還要練球嗎?」老魏面有難色地問。
  「怎麼了,魏大哥,明天你有事嗎?」賴凰純問道。
  「不是..是那個...我是想說,明天能不能休息一天?」老魏說:「我們連續打了這麼多個禮拜的球,上禮拜也是週末兩天連打兩場,下禮拜又要繼續打下去,完全都沒休息到,真的...實在是蠻累的,明天能不能讓我們休息一下啊?」
  「賴小姐,我也是這麼想,明天還是讓大家休息一下好了。」林至雄也說:「也許妳不會覺得累,也許妳會覺得老魏好像很沒用,但說真的,妳還年輕,這樣也許不算什麼,但對我們這些歐里桑來說,真的已經很累很疲倦了。這麼累就算練球也練不出什麼,還是乾脆休息一下算了。」
  「嗯...說得也是,不好意思,我都沒注意到各位的狀況。」賴凰純想了一下:「林大哥你說的沒錯,在身體太過疲倦的情況下,勉強練球也不會有效果的,要不然...我們練到這裡就好了,大家吃完飯後就回家休息吧。」
  「咦,真的嗎?」賴凰純的話讓老魏眼睛為之一亮。
  「反正就算大家不累,短短兩天的臨陣磨槍也不可能磨得出什麼東西,至少今天大家都有練過球了,有保持一下手感,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說得真是太好了,賴小姐,真是太感謝妳了,賴小姐萬歲!」老魏手舞足蹈興奮不已,其他人雖然臉上露出對老魏不屑的神情,其實心裡也都偷偷鬆了一大口氣,所有人都開開心心地邊說笑邊吃午餐,頓時間氣氛變得輕鬆不已,便當也突然變得比平常更美味更好吃了。

  「哎唷,阿誠,你怎麼在吃跟我們一樣的便當,老婆怎麼沒幫妳做愛妻便當啊?」王長坤突然擠到吳家誠身邊,把吳家誠嚇了一跳。
  「是啊,今天難得有空,不用上班也不用比賽,時間應該很充份才對,妳怎麼沒幫你阿娜答做便當啊?」林富興也揶揄黃惠真,黃惠真不悅地說:「誰說我就一定要幫家誠做便當才行啊,法律有規定嗎?」
  「法律是沒規定啊,不過以前的女生都會做菜煮飯的,現在的女孩子,大概沒幾個人會這些工夫了吧。」老魏微笑著搖頭:「所以啦,不是我不娶,是我找不到那種會做菜煮飯,能當賢妻良母的好女生啊。」
  「喂喂喂,老魏你自己娶不到老婆是你的事,就算真有那種所謂的賢妻良母,你老魏就有資格娶人家嗎?」林燕如對老魏的話大為不滿:「憑什麼女生就要會煮飯燒菜才行,難道老魏你就會嗎,你有什麼資格批評我們啊?」
  「唷唷唷,妳們不要小看老魏喔,他真的會煮飯燒菜,而且他手藝還很不錯喔。」林至雄突然冒出這句話,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更令人吃驚的是,平常吐嘈老魏不遺餘力的楊天佑,這回居然也在旁不停點頭附議。
  「你們這些年輕人應該都不知道,不過這我可以作證,我還吃過老魏做的菜呢,真的不輸給外面的餐廳。」
  「真的嗎,老...老魏真的會做菜?」林燕如還是一付難以置信的神情,老魏別過頭,眼睛眺向遠方:「難道我會如來神掌也要告訴妳嗎?」
  「靠腰,只是說你會做菜而已,你咖稱就翹起來了啊?最好你是真的會如來神掌啦。」楊天佑又以慣有的口吻吐嘈老魏,突然拉回熟悉的氣氛,眾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猛然爆出一陣哈哈大笑。
  「不然,這樣子好了,難得明天可以休息,我們也已經很久沒聚餐了,」林至雄提議:「明天中午我們就到老魏家,讓老魏煮一頓給大家吃吧!」
  「好啊,我贊成,好久沒吃你做的菜了,老魏明天你就露一手給大家嘗嘗看吧。」楊天佑首先附議,眾人也紛紛鼓掌叫好,老魏連忙阻止:「喂喂喂,幹什麼,誰允許你們擅自決定的,我有答應了嗎...」
  「魏大哥,我也想嘗嘗你的手藝呢,那明天就麻煩你了。」賴凰純以充滿期待的語氣說道,讓老魏招架不住,沒辦法再說出拒絕的話,但他心裡卻是暗地叫苦不已,難得一個可以好好休息的機會,這下又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