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31 08:56:47未空倫

懷才不遇事務所(2)要來份炸雞嗎?

Menu Two~要來份炸雞嗎?

  星期日的早上,速食店裡較平時冷清,大概是週末徹夜狂歡的台北人,現在仍沉醉於夢鄉裡吧。反倒是林之浩,由於前一天連趕了六七場面試,太過疲憊,所以一整天都未來過這裡,早早就回家呼呼大睡,今天才能一大早便神智清醒的坐在這吃早點。
  雖然昨天才面試了這麼多地方,但沒有一處是有把握的,所以儘管是星期天,林之浩還是照樣買了好幾份報紙。找工作已找得夠久了,如今他不願錯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
  「先生抱歉,您的炸雞。」繫著馬尾的年輕女經理將剛起鍋的炸雞送到林之浩面前。或許是來得太早了,炸雞尚未準備好,直到此刻才由經理親自為林之浩送上樓來。
  「謝謝。」
  「在找工作嗎?」經理看了眼桌上的報紙。
  「是啊,現在工作不太好找。」
  「我看你們好像每天都來我們店裡。」
  林之浩有點不好意思,笑而不語。
  「願意來本店工作嗎?」
  「不用了,我想找廣告公司那方面的工作。」
  「那也沒關係啊,反正也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就先到我們這兒打工,多少賺點生活費,再慢慢找理想的工作。等找到了再辭職,或繼續在此兼差也可以。反正,騎驢找馬啊!」
  「不用了,謝謝妳。」

  林之浩一邊啃著炸雞,一邊瀏覽著報紙。密密麻麻的分類廣告裡,不乏已見過許多次的熟悉公司,其中甚至還有他曾應徵過的地方,居然又再一次的刊登廣告,難道這些公司真的都募不到好的人才嗎?既然如此為何不給他一次機會,難道自己真的這麼不值得考慮嗎?
  反正是星期天,也不急於去面試,待會真的沒事可做的話再拿來打發時間也不遲。於是他放下分類廣告,從頭由頭條新聞逐版看起。
  冷清的賣場,柔和慢版的音樂,調得恰到好處的空調,再加上昨天實在是太累了,使得林之浩在解決掉炸雞後,眼皮又開始沉重了起來,於是他便趴在桌上再補個眠。當他醒來時,丹丹正在隔壁桌看報,桌上的薯條盒已經空了。

  丹丹一見林之浩醒來,連忙放下報紙:「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沒關係,我也差不多該睡飽了。妳來這兒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看你在睡覺,也就沒有叫你。」
  「其他人都還沒來嗎?」
  「喔,恐怕要中午過後才有可能出現。昨晚黃哲文的表哥從台中上來,一伙人帶去掃平了忠孝東路所有的KTV,順便慶祝何睿芬找到工作。」
  林之浩在心中揣測著前一晚的盛況:「若真是這樣,那今天是絕對見不到他們的了。何睿芬找到了什麼工作?」
  「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
  「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她怎麼跑去做這個?」
  「現在是工作挑人,她又厭倦了化學,所只要有人肯請就感激不盡了。反正履歷表到處塞,然後就看上天的安排囉。」
  林之浩想到當年何睿芬的定量與定性分析是全班做得最好的,就這樣通通放棄掉未免太可惜。
  「昨天還有那些人去?」
  「老蒼、蘇政明跟李敬誠都去了,另外還有袁立華和文珍,老蒼還找了宋奇跟廖三一起出來。」
  「哇,好久沒見過他們兩個了。咦,孫家隆跟張安平呢?」
  「這兩個都沒聯絡到。」
  「奇怪,孫家隆到底是跑那去了,這麼神秘的。」
  「是啊,這一陣子都沒人見到他。」
  「不管他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林之浩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時近中午,店裡的客人逐漸增加,外面的太陽正耀眼。林之浩望著桌上的空盒,向丹丹提議:「今天天氣好像不錯,到外面走走吧!」
  丹丹回道:「為了找工作,每天在外頭東奔西跑,忍受了一個禮拜的風吹日曬,還有空氣污染的。今天就那兒也別去,好好地休息一天吧!」
  「說得也是,好吧,那我再去買些吃的。妳要不要來點什麼?」
  「不用了,謝謝。」

  櫃檯前擠滿了點餐的顧客,繫著馬尾的經理忙碌地穿梭於各工作站間,從容不迫地指揮場內的服務生,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自信,不禁令林之浩為之神往。就在快輪到林之浩時,那位經理看見了他,向他投以一個甜美的微笑,林之浩連忙向她回禮。
  當林之浩買了午餐,正要回樓上去時,忽然有人叫住了他。林之浩回頭一看,原來是鄭慕山。
  「小子,好久不見了。」
  「是啊是啊,你什麼時候退伍的?」
  「我,還沒退伍。我志願留營,簽了三年半。」
  「啊,你簽啦?」
  「是啊,才剛從步校結訓,休了假,想說來學校這邊看看,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你。」
  「你要吃些什麼嗎?」
  「當然,我好久沒吃這裡的炸雞了。」
  「那我先上去了,我們在二樓左手邊,上來就可以看到。丹丹也在。」

  「哇,當軍官了耶,帥哥。」丹丹笑著說道:「投筆從戎,不簡單喔!」
  「嗯,未來中華民國的安全就全靠你了!」林之浩也接著說。
  「沒有啦!來,儘管拿去吃,」鄭慕山將餐盤放下,上頭堆了七八塊炸雞。「阿兵哥請的,軍民一家不要客氣。」
  「你已經不是阿兵哥,而是堂堂正正的中華民國少尉囉。」丹丹調皮地做了個敬禮的手勢。
  「不過你很奇怪,怎麼都快退伍了,都被操完了才在簽呢?一般不都是從中心出來就簽的?」林之浩有些不解。
  「其實說穿了還不就是為了這個。」鄭慕山做了個錢的手勢:「本來我也只是想,平平安安的退伍後出來找工作,但是聽說這幾年景氣太差,工作很難找。想拜託一些學長幫我注意,但是每個人都自顧不暇了。這時剛好有長官向我提起這事,我考慮了一下,反正在軍中也待得蠻習慣了,利用這機會多存點錢,說不定三年半後景氣就恢復了,那時就可以用這筆錢做點生意,於是我就簽了。」
  「嗯,聽說三年半下來可以存到兩百多萬。」林之浩點頭道。
  「兩百多是太誇張了,不過一百多應該沒問題。反正吃喝住都靠政府,在軍中也沒什麼機會用錢,若省著點花,再跟幾個會,我想一百五也是沒問題的。」
  「還有你有遠見,會打算盤。不像我們,糊里糊塗的退了伍,兩手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到現在還在為工作傷腦筋。」
  「那也只是我運氣好,剛好有長官向我建議,否則我恐怕現在也要跟你們一起搶飯吃了。」
  「你的長官還真是不錯,還蠻照顧你的。那像我當時的那個排長啊......」
  男人們一旦談起了當兵時的英勇事績,就會變得像三姑六婆串門子般地聊個沒完沒了,而對軍中一無所知的女人們,在這種場面下就要嘗到被冷落的滋味了。結果林之浩與鄭慕山聊了兩個多小時的軍旅生涯,丹丹就在旁當了兩個多小時的聽眾,令林之浩蠻過意不去的。

  鄭慕山走後,外頭的陽光也收歛了不少,於是林之浩便再一次的向丹丹說:「天氣不錯,還是出去走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