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四日

早上爸媽陪我去開刀
大家都問我緊不緊張
尤其是肥雪，在我準備要被宰之即
還刻意的打電話來消遣我
誠實的告訴各位，我一點也不緊張

直至我上了手術台之後....


十點到了

我進去手術室內更換衣物
頭套、衣服、褲子都要換

我今天沒穿內褲(習慣不穿了)
手術褲超薄的，會雞凸

衣服要反著穿，後面需要打結
我手好像殘障一樣，我請外面的護士幫我打結

腳穿火雲邪神專用拖鞋

換好的衣物拿給爸媽保管
我媽的眼神超擔心的

沙發上，坐著一排準備開刀的病人
我的神態很輕鬆，表現的很鎮定
護士問我有沒有吃東西

　我：「早上喝了二杯水」
護士：「咦，沒有人叮嚀你不能喝水嗎」
　我：「沒咧，只說不能吃」
護士：「我去問一下麻醉師」

也太嚴了吧，水都不能喝
而且是要從前晚開始不能進食，想餓死人啊

註：進食的話怕麻醉退後，會噁吐

早上喝的水流到膀胱了
進去更衣室裡上個廁所

乾，尿完沒甩乾淨滴到褲子

褲子超薄的，一下子就濕整攤(超糗的)
好險沒有人看見，偷偷的又換了一件新的
出去時坐在沙發上，假裝沒事

十點十五分

護士叫我的名字，我進了手術室

護士：「頭在這，屁股在這」，護士手指著開刀床
　我：「喔，躺著就行了厚」

躺下去後，奇怪的感覺來了
眼前是二粒大大圓圓的燈
是燈吧？難道是音響？雷達？

突然想到「色即是空」墮胎的畫面

護士：「會不會緊張？」
　我：「不會咧」

　我：「這感覺好像墮胎」
護士：「又沒有叫你腳打開」
　我：「來吧」，我腳呈現大字狀

護士：「噗，還有時間耍寶」

護士：「有沒有抽煙、喝酒」
　我：「沒抽煙，有喝酒」
護士：「那慘了，可能會失敗」
　我：「沒有護士在嚇病人的啦」

護士：「嘿嘿嘿嘿」(一定要這樣嗎？)

護士把我的衣服解掉
拿了一件熱棉被給我

雙手打開，架在架子上(我臨時想到了耶穌)
拿了一堆東西貼在我身上、手上、腳上

量手臂、大腿血壓（大腿太粗，繃開了）

接著在左手手背上插了一根點滴的針管

氧氣罩摀住了我的嘴
護士調整了我的頭要我不要移動

手術室裡頭有四位護士

護士甲：「這怎麼用？」
護士乙：「應該是這樣」
護士丙：「沒有出現耶」

護士甲：「這新型的你們有用過嗎」
護士乙：「第一次使用」
護士丁：「要不要請○○來教一下」

　　我：「喂，你們是新來的厚」
護士丁：「嘿啊，很久沒人來開手汗症了」
　　
　　我：「那剛好，給你們有練習的機會」
　　我：「手術刀是生銹的吧？」

護士丙：「我們都用鋸子」

　　我：「可以後悔不要開刀嗎？」

一口同聲：「不行」

　　我：「沒有護士這樣一直嚇人的啦」

十點二十五分

等一下開完刀之後
我們會叫你的名字，你只要睜開眼睛不要動
胸部會有痛疼的感覺，是正常的現象，不要緊張

二個護士圍了過來

護士：「眼睛慢慢閉上」
　我：「要幹嘛？別想亂來」

此時氧氣罩裡冒出莫明的氣體

　我：「這是吸入性麻醉厚」，接著我嗆到，咳了二聲

護士：「你的反應也太慢了吧」
護士：「眼睛閉上，好好的睡一覺」

看，這什麼鬼氣體，我毫無招架之力
沒有五秒的時間，視線整個模糊，接著我就暈了過去

一點二十五分

我清醒了（大師兄回來了）

第一個感覺，就是兩邊的腋下有刺痛感
第二個感覺，我的嘴巴合不起來
第三個感覺，呼吸有點困難，會痛

這哪？不知道被推到哪了
再睡一下下好了

二點二十分

靠北啊，嘴巴還是合不起來
口水都沒辦法吞下去
在我睡著的期間，不知道吃了多少蚊子、蟑螂、腳底屎進去

心想，回到家應該就會好了吧
因為以前也有打哈欠太大力卡住的經驗（輕微的卡住）

護士：「準備換衣服了喔」

啊，這麼快喔，還很痛耶
我爸媽走過來了，拿了衣服給我
護士把簾子拉上

心想，媽的，早知道就穿內褲出來
簾子根本就沒關緊，其他的護士會看到我露鳥換裝

全身慢動作的把衣服換好
沒力氣穿襪子，我媽叫我別穿了

現在的我，連吐口水的力氣也沒有

我爸去幫我拿藥（抗生素、胃藥、消炎止痛解熱藥）
我媽扶著我走出醫院

開完刀的我，有夠痛苦的
全身痛就算了，下巴還合不起來

從台東到我家要接近一小時的路程
在車上的我，沒辦法坐好
臥趴著，一路忍著回家

心想，鄉下地方的醫療資源
真他媽的窮，我們也有納稅啊
住在鎮就這麼遠了，住鄉村山上的怎麼辦？

接著又想到非洲難民
er.....活著不要生病開刀最好

天啊，怎麼會這麼痛

回到家後，走到三樓，我喘到缺氧
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躺在床上
兩側的傷口像被插了尖刀一樣
我幾乎快要窒息
無法用力呼吸，一使力，肺部像會撕裂炸開一樣

電風扇開到最強，直吹我的頭
現在的我才想到，為什麼有冷氣不開，掯

我在床上抽蓄著
每呼吸一次就抽痛一次
拿了哥的熊娃娃墊在我的背後
好了，忍著讓自已睡著

上帝、佛祖、洪家烈祖烈宗，救救我啊

麻醉整個退掉後
我痛到在四處搥牆，踢床，哀豪，撕吼

跪趴在電風扇前，拜託快給我氧氣，我要窒息了

確定了我的嘴巴因為插氧管導致脫臼
天啊，什麼世界，快缺氧了還嘴巴脫臼，像話嗎？

嘴巴張太久了，整個乾澀蔓延到喉嚨
我按了服務鈕（我家房間有連結一樓的電話）

　我：「媽，給我水」

因為下巴脫臼，我根本話都講不清楚
而且，我火氣超大了，因為傷口太痛了

我媽把水拿來了

因為下巴脫臼，水會流出來
加上傷口抽痛，我整個人狼狽到極點
不斷的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每呼吸一次就嗚一聲)

我媽看我慘成這樣，哭了說

　我：「媽，藥」

不想說我花多少力氣才把三粒藥給吃下去
為什麼下巴要脫臼？

用很慢的動作又躺回去

　我：「媽，幫我蓋被」

我講了三次，我媽才聽懂，別鬧我，真的

晚上九點多

吃過藥之後好多了
很多人打電話給我，原諒我沒力氣接
都被我媽接走了

睡著的時候，我一直夢到我的下巴脫臼好了
結果是空歡喜一場
我爸打電話回去馬偕
對方要我回去掛急診作治療

我：「我快痛死了，明天再說」
講的亂七八糟，我自已都聽不懂

一整晚，我的嘴巴都是張開的
沒有流口水，因為用鼻子吸不足空氣
所以用嘴巴呼吸的結果，嘴都乾了

很慘...........開刀後加上下巴脫臼

媽：「阿敏，你爸叫我煮粥給你吃」
我：「我不要吃」，講的亂七八糟

爸：「你己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這樣怎麼會有氣力」
我：「我下巴合不起來，根本沒辦法吃東西」，沒人聽的懂我講什麼吧

我：「泡高蛋白給我喝」
爸：「那我叫你媽泡給你喝」

我爸媽超心疼我的，好險我沒在軍中開刀
要不然可沒這麼好過

十一點過後

身體開始發燒
我渴的爬起來喝我媽準備好的水

下巴還在脫臼，很受不鳥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