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為甚麼會在晩上最痛？

    失戀的時候，那種痛，在深更夜半，會加倍地痛。那一刻，你在心底吶喊——為——甚——麼？

    可是，那聲聲發自內心的、悽愴的、響徹每根痛苦神經的質問，瞬間湮沒在黑夜，敎你無法相信，你，其實不是在做夢。

    你記得，那許許多多個晩上，有一把小小的聲音總是揮之不去，它慫恿你去問對方，問那個忘情的人。他或她，就是答案。於是你眞的去問那個絕情人，有些人，會得到一個似是而非的敷衍；另一些人，得到一個善意的謊言；而更多的人，連電話也接不上，被人重重地關在門外，關在自己的問號裡。

    不知道為甚麼，失戀的人，都會忽然迷信起來。失戀初期的黑夜，我們留着淚望向深邃的晩空，竟發現，月亮無緣無故地特別亮起來。她圓圓的臉蛋看起來卻是那麼的幽怨，像一面銅鏡映照你心。月亮效應！

    於是你得到了一個答案，一定是月亮效應，她的磁場影響了你的心情。原來，在白天，你已經不那麼痛了，可此刻，心痛襲來，都是“月亮惹的禍”。奇怪的是，你這樣騙自己的時候，那種痛，好像變得可以留在夢裡似的，你帶着淚，不知不覺睡着了。

    失戀的時候，彷彿人生裡暗藏的問號都浮現眼前，弄得你何止糊塗，簡直連句號也不懂畫。但其實，失戀正是這些問號的結果。正正是因為愛情有了疑問，最終不得不畫上句號。可恨的是，那個簡單的圈圈句號，原來是失戀的人最難提筆畫上的休止符。句號是圓的，以圓滿的句號畫在不圓滿的愛情上，不相襯，自不成。

    所以，每一段破碎的愛情的終局，大抵都是這樣的——當我們用顫抖的手費盡心力描畫句號的時候，都會因心痛而失手，讓圓圈繞不回去起點，隨筆下滑，然後悲憤莫名的你扔下筆，不小心在下滑的線下加了一點，赫然是個問號！

    我們就這樣在心痛與無奈，可笑與可悲之間，完成一個失戀符號課程。

    天快亮了，黑夜即將遠去，而我可以吿訴你的是，在未來的人生裡，有一天，你會發現，那些為愛流淚的黑夜，是你那麼不想失去的記憶。

    愛，在午夜流淚時，竟已成了你珍而重之的回憶烙印。

(原載澳門日報)  水月 2011.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