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家

武漢，我出生的地方，直到8歲，我才搬到深圳，
對，在武漢這個城市，我呆了8年，所有童年的回憶盡在那個大城市…

在我的印象中，武漢是大的，給我無邊無際的感覺，
每次走訪親戚家，總是要花上一整天，從一大早出門擠公車，
不跨區的親戚還好，只需花個一小時左右車程，
要是去看奶奶，要過江，還要走很多坑坑窪窪的路，
到了下午才可到破舊的奶奶家，還是平房，電燈還是那種要拉繩子來開關…

我至今還是不知道去奶奶家的路該怎麼走，
那時候，總是到過年過節才跟著爸爸媽媽回去，
他們一個人拉著我一隻手，另一隻手總是帶著些水果禮物什麼的，
我只是加快腳步跟著他們走…
那時的我還很小，要抬起頭，才可以看到他們的衣角，
被他們拉著的小手是要高舉過頭的，
上船過江的時候，他們會很有默契的用力把我拉起來，
我是躍過坎的，不是跨過去的…

印象中過了江後，總是要轉很多次車，才到奶奶家附近，
接著要走兩三百米的田埂路，
媽媽總是不太習慣走田埂路，總是扭到腳，
還記得那時爸爸說，在他讀書的時候，
要光著腳丫來回走這樣的田埂路好幾次，上學，挑水…
於是，我也會脫了小鞋，驕傲地說我也可以光腳丫走路…

我不太記得每次到奶奶家到底在做什麼，
只曉得奶奶的屋子很暗，
大廳裏長年都也只點著一盞油燈，
奶奶家的廚房是最最老式的那種，很大的鍋，下面燒的是柴火，
廚房門的邊上有個很大的水缸，它讓我想起了司馬光砸缸的故事，
因為水缸比我還高…
爸爸說他們小時候吃的水就放在那裏，冬天的時候，還會在裏面醃制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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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記憶裏面好像從來沒有跟奶奶怎麼談心，甚至說話都沒有，
每次到奶奶家，總是爸爸媽媽坐著跟奶奶聊天，
我只是呆坐在小凳子上，悶極了會搖晃著大人的手，吵著要回家…

奶奶敬佛吃齋，
所以奶奶家總是有一股很濃的檀香味，
我不太能接受這種香的味道，
要麼會熏得我直流眼淚，又或者叫我呼吸難受；
另外，奶奶吃齋，所以我們也只能跟著吃，
每次只有使勁的吃清淡的豆腐…
在加上，奶奶說的話帶著點鄉音，
可能也是因為掉了牙，咬字不清的緣故，
我跟奶奶很少溝通，我們都不是很聽得通對方講了些什麼，
只是禮貌性的點頭…
或許奶奶本來也不喜歡說話，也不像平常的老人們，
見到小孩子會笑臉盈盈地伸出手抱，
印象中奶奶好像從沒有抱過我，甚至沒牽過我的手，
也許是我小時候不夠可愛吧？！

總之，小時候，不喜歡去奶奶家，
也不喜歡跟奶奶接觸，
會在爸爸媽媽說要探望奶奶的時候，故意鬧彆扭，浪費時間，
直到最後去不成…

小時候，我真壞！

其實，奶奶很慈祥，
她雖然不喜歡說話，但也從來沒有發過脾氣，
臉上總是帶著淺淺的微笑…
她老人家臉上的皺紋很多，也許那代表著她一生經歷的滄桑…

奶奶有六個兒女，爸爸排行最小，所以奶奶總寵著爸爸。
不過爺爺很早過世，至少我沒有見過爺爺，媽媽也沒有見過…
所以我想奶奶當時一定很辛苦，一個人撐著整個家…

後來聽說，爸爸小時候跟朋友在河裏游泳，
也許是之前的熱身沒做好，所以差點溺水，
之後，奶奶就開始天天吃齋，
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我很慚愧小時候的不禮貌…

更要提的是，奶奶的教育方式真的叫絕，
她放任她的三個兒子自由發展，向著理想四處拼搏，不留在身邊，
只是在每次敬香的時候，保佑平安…

我的奶奶，
這就是我的奶奶，
留給我淡淡的記憶，卻永遠觸動心靈…

2004-06-07 Allithwa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