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3-23 14:39:27小蝦米

十年

親愛的H:



像是轟動日本,二次大戰的遺物。從南洋漂流了數十年,一段烽火歲月的期盼。在漠漠荒島的嚴嚴石厓畔,靠岸。

竟也沒料到在承平歲月的我們之間,除了彼此的自尊以外,為何也能如此隔閡、直拗,十年。恰好十年。

十年,你說過的華麗的承諾,在年少的深夜的球場。直到後來,每每行經這圍籬牆的長春藤蔓,不論薄暮湮醞,或是白日洸洸,我都可以望見這以時光為單位的荒謬的殷盼。

或許每一方倚門的張望,都是自許的甘願困闈。在時刻的擺盪中,一格一格,懸掛風乾,關於遊人的一切一切。然後,在解構的回憶中,一小塊一小塊,支解,重組。再重組。

重組,以對話的形式勾勒,在歲月中注定湮沒的事件。於是,最後也就像極了一齣
陳舊的劇碼,只剩自己賣弄科白似的冗長的獨語。失去了你,這章節重此失去書寫的依據。

因而,偌大的厓畔,偌大的舞台,上演的零星:在你追逐247而上高架橋的季節的張望,在實踐尚未完工的大樓旁的年少的爭執,在燈火闌珊的演藝廳中你偕她而來的不置可否,在你薄薄皮夾中另一女子照片的不動聲色,在你如蜂蜜蛋糕盒中的小屋的床沿上貞靜的長髮女子的淺淺微笑,在失去等待意義的紫羅蘭花架下,我費力記住繁複的舞碼,在錯綜的舞台標點中,我倉皇張望,不見你來。步步是猜忌踩踏的尊嚴。於是。我錯失節拍,踉蹌,結束。

是啊,好糟糕的結局。我想,若你趕上那一刻,你會這麼說。然而,終究,你沒來。

那報章上,承載了戰亂記憶的靠岸,被洗淨,溫溫供在歷史的書寫中,成了人們集體悲憤的符碼。而你的信,抖落了過往記憶的光影,則被溫熱,在再三的閱讀中舞動。行走成我們之間哀傷的低吟,在歷史中,人們,嚎哭。在此時,我們,能否低泣?

在空白的劇碼頁上,滴上十年溫存的張望。

2005.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