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吃了晚飯，又進房關了燈躺臥下來，在漆黑的寧靜中，桌上那顆白球彷彿飛了起來，浮在半空中。就像她，上不去，也沈澱不下來；夾在兩難間，前進不得，更不知如何退後。
終於知道了，懂得了，為什麼人家會說，愛情可以毀天滅地。
毀天滅地，一個她從未料想、不曾經驗過的世界，須臾間，已然來到門前。
正想著時，門板突然被輕敲了一聲，接著被打開，電燈也被扭亮。
她反射性地舉手蓋住眼睛，知道這時候它們無法承受光亮。
「媽，我想先睡一下，妳去忙吧，別管我。」她低沉地說。
站在門口的人將開關按成夜燈，隨即關上門，但不是離去，而是往床上的她走來。
「唉……，我如果能不管妳就好了。」
一聽這話，堇蒔立刻放下手，轉身坐起來。
「烏青！」
微光中，只見恒青苦苦笑著，走到床沿坐了下來。
一時間，堇蒔撲到恒青懷裡，不由自主哭了起來。是的，恒青和陽光，都是她的好朋友、老朋友，讓她在這麼無助的時刻裡，可以放心、盡情地，宣洩積壓已久的苦悵。
「恒青……，嗚…嗚……」
「好了，別哭了，別哭了。」
恒青擁著傷心的堇蒔，誰知愈是安撫，她哭得愈是厲害，只好讓她全心發洩，吐盡所有悲傷。
「好吧，妳就一次哭個夠吧。烏青就給妳靠吧。」
堇蒔聽了，忍不住便哭喊出聲。
恒青輕撫她顫動的秀髮，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跟著碎裂了。過了許久，拍拍她的背，安慰地說：「好了，可以停了，不要哭了。」
輕輕推開她來，見著一張佈滿淚水的容顏，恒青先是一愣，才調侃道：
「哇，我沒見過這麼花的臉。」
堇蒔對她一嗔，斷斷續續地說：「妳……很壞，怎……怎麼會……剛好……來？」
「心有靈犀囉！」一邊拿面紙擦堇蒔的臉，恒青一邊笑說：「其實是妳媽帶妳弟到我家診所來啦，妳弟重感冒在打點滴，妳媽跟我聊天，說妳最近情緒很不好，把自己關起來；妳爸出差，棋樟又病了，她很煩惱。我一聽，就順水推舟說過來看看。哪，妳看，一串鑰匙，嘖嘖，妳媽完全不知道，自己放了一匹狼進女兒的房間……」
堇蒔擤著鼻涕，不忘打她一下。
恒青順順堇蒔額頭的髮，心裡充滿憐惜：「別哭了。但是說真的，妳現在這張花臉，別說以牧，連我都不想要了。」
堇蒔被說得破涕為笑：「妳……不錯，有夠過份的。」
「其實，我當然懂妳的心情，一定是為了以牧囉。」恒青不自主地撫著她目眶又泛紅的臉龐：「妳知道嗎，我打開妳房門的那一刻，只有一個感覺──」
堇蒔望著她，泛紅的眼睛又開始盈淚。
「心疼。」
盈淚的眼睛不由閉上，清淚……潸然流下。
「我不要妳這麼苦，妳知道嗎？」恒青拭著堇蒔的兩行淚水，說著，自己也淚汪汪了：「我很心疼。」
「妳不要……這樣，」堇蒔抽噎著，舉手抹抹恒青臉頰的淚：「不要……不要跟著我哭……嘛！青……」
當她叫喚「青」的時候，恒青就不行了。
因為完全不行，於是毫不思索，立刻捧起她的臉，吻她柔嫩濕潤的唇；在她的驚訝、詫異仍未停止前，又攫獲她的舌，直接與它糾纏，一分一秒都不想再隱忍。
剎那間，這強烈的情感衝擊了堇蒔，一種結合了昏、迷、酥麻的感覺，讓她不明白，為何明明全身是滾燙的，卻又能同時震顫、發搐呢？
而主導這一切的震源──恒青，更是為懷中伊人而眩然悸動，不記得怎麼開始的，只知道現在意欲她的心、她的肌膚，一點都不想停止！
繼續狂妄地親吻她。
雙手輕滑過她的背脊，帶動了她興起一陣戰慄，不由得全身都向前挺；這樣的反應，更加鼓舞了恒青，只有愈發膽大妄為，想將她狠狠地、深深地吞沒！
修長的手指再到達她的纖腰，來回輕撫，讓她的思緒迴盪在驚異的迷惑之中……。接著，雙手猛地停在她的臀上，使她不自主地低吟一聲，貼得更近了。恒青為此幾乎痙攣，直直吻下她的粉頸、鎖骨，手也游走進她薄衣裡的酥胸。
堇蒔完全不清楚恒青什麼時候進到她的衣內，還找到她的胸扣，正要打開它；當她還來不及制止時，那雙手已然兵臨城下，隔著衣服忘情撫摸著了。
她覺得自己全身都酥軟了，毫無招架之力地隨勢躺下。
恒青將她輕輕按在床上，吻著她的同時，不管她的低呼制止，又將她薄薄的衣衫褪去，夜燈下，看見了夢寐以求的──
堇蒔的雙峰。
雪白豐潤的乳房啊，兩人都愣了一下，僅僅是一下下，恒青便舉手觸摸它們……
啊！世界最柔嫩的柔嫩啊！恒青不禁在心裡感動得呼喊，身體湧升的熱潮，也帶領她向它們吻去──
當恒青吻上的那一刻，堇蒔不由自主地低吟出聲，為恒青的激切所籠罩，不知該如何抗拒這番狂噬與席捲。甚至，不明白何以無法自已地沉浸其中，連雙手都因驚異的激情而插透恒青汗濕的短髮。
粉紅色的蓓蕾，在恒青的含弄下堅挺著，使恒青的下腹又急升一股最原始的慾望，便往堇蒔的腹間探去──
「哦……停……，不行……」堇蒔意識到恒青的想法，為難地出聲。
恒青卻不理會，百分之百不願停下，直直親吻她的小腹，然後隔著短睡裙，碰觸了她最私密的地方。
「恒青！」堇蒔大叫，趕忙坐了起來，將她按住：「不……不行。」
彷彿被打醒般，恒青慢慢抬起了頭，慌亂離開她的身，坐著：「啊……對……對不起，我又──」
堇蒔拿了衣服掩住胸，搖頭說：「不用道歉，我也……不對。」
恒青望著她：「妳……開始時為什麼沒拒絕？」
「我……」堇蒔覺得雙頰羞紅極了：「不知道。」
「會不會是……是妳也喜歡我？」
「我喜歡妳，」堇蒔正視她：「但不是這樣的！可能是，我們太熟了，而……且我們又在青……青春──」
「妳的意思是，我們在青春期，有時候很難控制慾望，就從手帕交下手？」
堇蒔緩緩點頭，不敢看恒青。
恒青抬手輕輕撫著堇蒔光著的背膀，若有所思，不久，卻流下淚來：「小蒔，我不知道妳怎麼想，但，我絕不是這麼想的。」
見她哭，堇蒔也慌得淚水盈眶：「青，是我最近的生活太混亂了，我……搞不懂所有的事……妳不要哭了，是我不好……」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哭起來。
「不是，妳沒怎樣。」恒青擁住她，輕拍她光滑的背，說：「好了，我們都別哭了。但是，妳不能這樣過日子，如果不知道答案很痛苦，就去問他，沒人規定女生不能主動的！去做個了斷，無論如何，其實都好過現在這樣。」
堇蒔點點頭，也拍拍她。
「我要走了，」恒青放開她，站了起來，笑笑：「免得妳媽回來發現……這些。妳自己穿好衣服，我就不幫妳了，免得又受不了。」
堇蒔紅著臉笑，恒青又是一個不捨。
「走囉。」她低頭親啄了她一下，在她耳邊輕語：「妳，要好起來。」
堇蒔覺得感動，卻無法言語，只道了聲「嗯」，便目送她離去。
突然間，好像更懂得了恒青的深情。
突然間，也覺得離開陰暗的牆角了，但仔細想想，卻有如拂開關閉多時的百葉窗，把自己推給了無辜的陽光，就是恒青。
她恨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