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傍晚。
躺在病床上，陳昀平日的活蹦亂跳在此時一掃而空。

她虛弱道：「…我又給你和老爸添麻煩了嗎？」
「不，」平日嘻笑的陳皓此時皺著一張俊臉，「這一點都不麻煩。」

「可是…」說著說著，陳昀哽咽了。
「我好想媽媽…好想她…」她忍著頭痛，硬是從床上坐起。

「姐…」陳皓欲想上前安慰，
「我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每當看到她的照片…那笑容我竟覺得好陌生…」

「我該怎麼辦？」臉頰還留著淚水，她扯著陳皓的領口。
「……」忍著心疼，陳皓默默的摟著她。

其實，他能夠了解為什麼陳昀會發病。其實他也知道，能使她發病的人是誰。
但他不忍講，那該死的陳昀的生母陳茜，硬是要自己的女兒趕快好起來…

但她可否想過，這種自年幼無知的精神恐懼，肉體上的創痛…
豈是能一朝一夕就能好起來的？復原要花多久的精神治療！她懂嗎？！

「那該死的女人。」望著不發一語的陳昀，陳皓忿忿道。

——
精神科醫院的辦公室裡頭，趙晏和陳德隆正在討論關於陳昀發病的情形。

「她為什麼會突然發病？」陳德隆沉著臉問，
「不是已經好幾年都沒有事了嗎？……」喃喃說著，他將掌心埋入臉中。

「她……」一直沉默不語的趙晏突然出聲，
「讀男校吧？」厚重的木框眼鏡裡有一層憂慮的神情。

「是…」陳德隆抬起疲憊的蒼老面孔，
「因為她疾病的關係，我不想學校裡那些女同學影響到她。」

「這樣有什麼問題嗎？」著急的站起身，陳德隆十分懼怕自己讓她讀男校這一步做錯了，而讓女兒病情更為惡化！

「有。」趙晏說出了陳德隆的要害。
「而且是很大的問題。」隔著木框眼鏡，陳德隆被趙晏陰森森的表情給震懾。

「是……」
「問題就出在那男的身上。」

——
因為病情發作，陳昀足足在醫院躺了四天才出院。
而臨走前趙晏還特地叮囑她：「要是一有異樣要馬上回來檢查。」

傻愣愣的隨口答應，陳昀便馬上恢復平日活潑開朗的模樣，兩手各一手拉著父親和弟弟就是衝出醫院大門。

「帥哥我終於出院啦！」還記得她當時是這麼喊的，和昏迷醒來的那模樣截然不同，不禁讓陳皓無奈。

「妳確定可以回學校了嗎？」車上，陳皓問。
「有何不可？」她撇撇嘴，「我還得回去見愛情教門徒們呢…」

「不用。」手握住方向盤的陳德隆是一臉複雜。
「不用？」陳昀從後座湊上臉，「老爸你說啥不用？」一雙大眼睛瞪來瞪去。

「我已經和陳皓商量好……」
「呃？」

「我會幫你辦轉學手續。」

清楚的記得陳昀眼眶裡急速掉落的淚珠、清楚的記得她當時蠻橫不依的表情、清楚的記得她忿然打開車門離去後的一句話：



「你們這兩個大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