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9-19 12:57:44悠揚樂聲

教我如何不想她《演奏曲》

 譜曲,演唱:趙元任 填詞:劉半農

  曲名:教我如何不想她
http://www.wretch.cc/album/show.php?i=wendy03&b=2&f=1123313925&p=9

  
  天上飄着些微雲,地上吹着些微風。

  啊!微風吹動了我的頭髮,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戀愛着海洋,海洋戀愛着月光。

  啊!這般蜜也似的銀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魚兒慢慢游。

  啊!燕子,你說些什麼話?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樹在冷風裡摇,

  野火在暮色中燒。

  啊!西天還有些兒残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趙元任記事
(光明網 2001年4月18日)

趙元任(1892-1982) 一位世所罕見的語言奇才,他具有”錄音機的耳朵”和學說語言的能力,一生會講33種漢語方言,會說英、法、德、日、西班牙語等多種外語;他是中國方言調查研究工作的開拓者和推動者,國語運動的元勳,對於漢語共同語音標準的確定,漢語拉丁化字母的制定做出了重要貢獻;他是中國全面利用現代語言學理論方法研究中國語言並取得世界性聲譽的第一,美國語言學界曾流傳着這樣的讚語:”在語言上趙元任没有錯過。”他還以多才多藝、博學多識著稱:大學讀的是數學和物理,後來獲得的是哲學博士學位;他又是著名的音樂家,由他譜曲的《教我如何不想他》,作為中國民族樂曲的經典之作,傳唱久遠……

趙元任從小生活在幾種方言的環境中,對語言的興趣持續了一生。這是1908年趙元任17歲時,他在南京江南高等學堂學習。在這裡,他接觸到了更多的漢語方言。

1910年清華學校第二届庚子賠款留美學生合影。其中有竺可楨、胡適和趙元任。趙元任在這次庚款留美生考試中名列總分第二,此後和胡適、周仁等十三人被分到康奈爾大學。

1915年,趙元任與康奈爾大學的任鴻隽、陳衡哲、楊杏佛等中國留學生創立“中國科學社”,以提倡科學、鼓吹實業、审定名詞、傳播知識為宗旨,趙元任為書記。

1920年羅素及勃拉克女士來華講學。羅素的哲學著作曾對趙元任在哈佛大學的研究有重要影響。趙元任到各地為羅素担任翻譯,並視此為演講自己學說方言才能的好機會。

1929年在北海春天,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所在北平成立,趙元任受聘担任第二組(語言組)專任研究員兼主任,由此離開清華大學,開始了專門的語言學研究工作。

1962年七十歲。這一年,美國加州大學授予趙元任名譽博士學位。

著名學者李濟以趙元任為學求真的精神,喻之為《西游記》裡的唐玄奘;而玄奘之所以能成功,實際上仰賴於觀世音菩薩保護之功。李濟說,楊步偉就是趙元任的觀世音菩薩。

胡適不同,趙元任雖然熱愛祖國,但是專心於科學,對政治退避三舍。

1972年中美關係解凍。1973年4月21日,81歲高齡的趙元任和夫人楊步偉重新踏上北京的土地。這是他自1938年美國後第一次回到中國大陸。5月13日夜到14日凌晨,他在北京受到周恩來的接見。

1973年5月周恩來會見趙元任夫婦。

1981年鄧小平會見趙元任。

1981年6月10日,北京大學授予趙元任名譽教授稱號,教育部長蔣南翔親自给他戴上北京大學的校徽。


1981年5月到6月,趙元任以88歲高齡再次訪問大陸。6月5日,當時的中共中央副主席、全國政權主席鄧小平接見趙元任。他的夫人楊步偉已經在當年3月1日去世。
生平介紹:
 趙元任(1892—1982)是國際著名的語言學家。一些人尊稱他是“中國語言學之父”,他曾當過“全美語言學會”的會長。晚年是加利福尼亞大學柏克莱分校的語言教授,他是中國近代語言學的奠基人之一。

 他最初是學數學,以後學哲學,物理,興趣天文學,摄影,地質學,心理學,他對音樂,戲劇也有研究。是個多才多藝的人。

 他住在美國四十多年,晚年回中國看望,對他的學生和著名的語言學家王力教授表示有回國定居的打算,清華大學也作了一些安排,可惜壯志未酬,他在1982年2月24日去世,享年89歲。

 他在留學美國時,寫了《中西星名考》、《永流電》、《永動機》、《海皇星的發現》、《催眠術解惑》、《生物界物質與能力代謝之比較》的論文。以後在中國也作《勞動歌》、《織布謠》等富有生活氣息的歌。

 他活到89歲,一生任教63年,真是可敬的教育工作者。

 名門之後。

 趙元任是江蘇武進人,生於天津。他的一個祖先是中國的名史學家趙翼。

 他13歲父母雙亡,他便去蘇州,依姨母為生。一年後回常州讀書,以後進入南京高等師範。

 1901年考到清華大學庚子賠款留學美國,去美國之前,想學電機工程,後來受了胡敦復的影響,興趣轉向“純粹科學”。

 他到康奈爾大學讀書時,是以數學和物理為主。

 他曾說:“數學就是數學,並無所謂中西,斷不能拿珠算,天元什麼跟微積、函数等等對待,只有一個數學,不過西洋人進步得快一點,他們是世界上暫時的數學先生,我們是他們的暫時的數學學生。……要是中國出了數學家,他是中國人數學家,並不是‘中國數學’的專家。”

 在1914年,趙元任為了想“科學救國”和楊铨、任鴻隽組織了“科學社”,宗旨是“提倡科學,鼓吹實業,审定名词,傳播知識”。又為社的刊物《科學》寫稿。為了支持這雜誌的發行,以湯和蘋果餅乾當午餐,省下的錢當作活動費,最後竟得了營養不良症。

 以後雖寫了一些數學論文並取得物理博士學位,可是最後卻改行語言研究。

趙元任語言天賦驚人,音感很好,記憶驚人。在中國時,有一次他與來自講不同方言的八位人士聚餐。席間大家言談甚歡,元任請他們不用國語,用他們的方言講話,趙元任就仔细聴這些南腔北調,他能聴懂他們的方言。過不久,他再請這八位朋友來聚餐,他竟然能與同桌的八人用八種不同的方言對談!

 趙元任在他的《早年自傳》(LifewithChaos)裡記錄了他在1921年當羅素(BertrandRusssell1872-1970)的翻譯的故事,也顯露了他的語言天賦:“在上海短暂停留後,我和羅素一行經杭州、南京、長沙,然後北上北京,沿途趣事頗多。在女子高等師範講演的時候,人們興趣濃厚,有1500人擠不進講堂,那個年頭並没有有效的音響設備將講詞播放於場外。我利用這種機會演習我的方言。

 在杭州,有名的西湖便在城外,我以杭州方言翻譯羅素和勃拉克的講詞,杭州方言實際上是一種吳語,因曾是南宋(1127-1279)首都,故帶官話語匯。

 在我們去湖南長沙途中,在江永輪上有楊瑞六,他是湖南贊助人之一,我從他那裡學了一點湖南方言。

 10月26日晚,我翻譯了羅素的講演,講完後,一個學生走上前來問我:“你是哪縣人?”我學湖南話還不到一個星期,他以為我是湖南人,說不好官話,實際上我能說官話,而說不好湖南話。

 次日有幾次集會和餐會,我得有機會晤見蔡元培(以後任北京大學校長和中央研究院院長)和比我年輕的同鄉吳稚暉。在湘督潭延咏請宴席上,我為潭翻譯,楊瑞六則為羅素翻譯。……

 在1984年中國社會學家費孝通教授在一次座談會談起趙元任的往事,提起趙元任學方言的一個故事:著名的作家吳組缃30年代時在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讀書,趙元任正好任教。

 第一堂課趙元任點名,看到吳组缃的籍貫是安徽經縣。上完課後,趙元任就找吳組缃和他交談,並請他到家中作客。就這樣吳組缃以後每天下課就到趙家吃飯,趙夫人做好飯菜來招待他,而趙元任就虚心地向組缃求教安徽方言,一點没有老師的架子。

 一星期之後,趙元任就掌握了吳的家鄉方言。趙元任就是這樣随時學習研究中國語言,不耻下問謙虚向學,靠這種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刻苦精神才成為語言大師。

 趙元任精通漢语,能說三十多種方言,對外文也行。他自己說:“在應用文方面、英文、德文、法文没有問题。至於一般用法,則日本、古希臘、拉丁、俄羅斯等文字都不成問題。”

 有一次他去法國巴黎大學参加會議,他在Sorbonne用法語演講,用純粹的標準法國語音,有聽眾跑来恭賀他“你的法國話說得真好,你的法國音比法國人說的還要好。”

他有一次把幾種語言的詞编成了一個故事:“從前有一個老太婆,初次跟外國人有點接觸,她就稀奇得簡直不相信。她說:他們說話真怪,明明是五個,法國人偏偏要說三個(Cinq法語“五”音,像中文的“三”);明明是十,日本人偏偏要说是九(氵工一);明明是水,英國人偏偏要說是窩頭(Water)。”

 他創了一個“繞口令”,是非常的有名:

 “石室詩士施氏,嗜獅, 誓食十獅。
 氏時時適市視獅。
 十時,適十獅適市。
 是時,適施氏適市。
 氏視是十獅,恃矢勢,使是十獅逝世。
 氏拾是十獅屍,適石室。
 石室濕,氏使侍拭石室。
 石室拭,氏始試食是十獅。
 食時,始識是十獅,實十石獅屍。
 試釋是事。”

 1910年胡適(1891-1962)剛19歲,和元任同考取了庚子賠款第二批留學生。他們一起從上海乘船到美國舊金山,然後一起到美國東部的康奈爾大學讀書。

 趙元任個性沉默、害羞、不大講話,而胡適卻是健談、愛辯論,自信心極强,風頭甚健。在考試出國的成绩,趙元任總平均79.27,名列第二,胡適是59.4,名列第55。

 最初在康奈爾大學,他們是同系同班,在學校外租的房子很靠近,課餘時常一起切磋功課,他們還創辦了一個刊物,大家一起寫文章,大學畢業後,他們共同進入康大研究院深造一年,同時獲碩士學位。第二年,胡適進入哥倫比亞大學,趙元任則轉進哈佛大學哲學系。

 在念博士學位期間,他們和胡明復、任鸿隽創辦了《科學》雜誌中英文版。

 1918年胡適回北京大學教書,1919年初夏,胡適、傅斯年、羅家倫等發起了“五四運動”,這時趙元任回到北京,在清華大學擔任數學教授。

 1922年6月1日,趙元任29歲,和32歲的楊步偉结婚。楊步偉說:“結婚就結婚,要簡單,不要任何儀式。”他們當天請朱征(步偉的同學)和胡適(元任的同學)來吃飯,吃完飯後說:“今天我們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們二位。”說完就拿出一張他們寫的结婚証書,要請他們两人作証人簽字。

 胡適後來回憶這件事說:“那是1922年6月1日,趙和楊突然下一請柬,請我吃飯。我心裡暗自奇怪,莫非他俩要结婚了?於是我準備送禮,我用報紙包了一部自己圈點過的《水滸傳》,到了趙家,見楊步偉小姐正指揮工友擦地板和整理書架,當時朱小姐也在場。

 四人同桌吃飯,吃得差不多時,趙先生從抽屉裡取出結婚証書說:“請你們两位替我証明一下。”

 而我簽証以後,也就把報纸包打開,以《水滸傳》作賀禮。

 胡適在日記上寫,趙元任和楊步偉的结婚是“世界——不但是中國——的一種最簡單又最近理的结婚式。”

 趙元任和楊步偉的這種簡單结婚不鋪張不浪費,是否值得後人學習?

 後來胡適居住在紐約,有一批中國古籍想贈給趙元任,但趙由於居住的環境不能擺放只好作罷沒有接受。

 胡適在1962年2月24日因心臟病而去世,在23日楊步偉在家裡不知不覺把一朵花放在胡適的照片前,結果第二天就聽到胡適去世的消息。50年的好友去世,令他們悲痛不已。

 吳坤涂教授(也是胡適的好友)在25日去柏克莱大學宿舍區CramconAv.1059號的趙元任的房子去探望他,楊步偉說:

 “適之死了,啊!他這麼快就過世了,他不久前還來信說讓我們放心……我似乎有預感,你看,你們看這張照片,我前天從一本書中翻出來,順手放在案上,又順手在他的照片前放了一朵白花,這是莫名其妙的舉動,他竟死了。”

 “那相片上面寫道:“這是我69歲的照片,石澂洗印贈我的,給元任、韵卿惠存,適之。”

 元任的書架上掛了一個鏡框,上面是胡適給元任的詩:

 “萬松岭上一間屋,老僧半間云半間,

 三更云去化山雨,回頭方羡老僧閒。”

 下款:“南松一個詩僧的小詩,給元任韵卿正字,適之。”

 後來楊步偉寫了一篇《我記憶中的適之》,情文並茂,讀了無限凄然。


 在1925年,趙元任和劉半農、黎錦熙、汪怡、錢玄同、林語堂等在上海组織“數人會”。會員從事語言、字、聲、樂律研究,及推行國語運動。劉半農是《新青年》编輯,是五四時期著名的白話詩人,也是語言音韵學專家。有一天趙元任看到劉半農寫的一首詞:

  天上飄着些微雲,地上吹着些微風。

  啊!微風吹動了我的頭髮,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戀愛着海洋,海洋戀愛着月光。

  啊!這般蜜也似的銀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魚兒慢慢游。

  啊!燕子,你說些什麼話?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樹在冷風裡摇,

  野火在暮色中燒。

  啊!西天還有些兒残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曾任中央研究院院士、歷史語言研究所語言组主任,清華、夏威夷、哈佛、耶鲁、柏克萊大學教授,美國語言學會會長,一代語言學大師趙元任(1892~1982)。覺得這詞很美,於是就譜曲、演唱,1936年百代並灌錄出這曲的唱片,成為當時最流行的歌曲之一。這曲馬上流行起來,在抗戰裡有一個時期是重慶最流行的一首曲,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國人可能會唱這首歌。

 1981年中國社會科學院邀请趙元任到中國訪問。他去北京、南京、上海及故鄉常州。北京大學授予名譽教授証書。

 在北京時剛好是清華大學創校70周年纪念,人們請他唱“教我如何不想他”這首歌,他唱完後還講關於這首歌的故事。在60年前,趙元任有一個年輕的朋友,很想看寫這詞的作者,有一天劉半農來拜訪趙元任,恰巧這位年輕朋友也在他們的家,趙元任夫婦就介紹劉半農給這位朋友:

 “這位先生就是‘教我如何不想她’的他。”

 這青年看到劉半農大感意外,说:“原來是一個老頭!”

 大家看到這個錯愕的青年大笑不止。

 劉半農也啼笑皆非,於是寫了一首打油詩:

 “教我如何不想他,請進門來喝杯茶,

 原來如此一老叟,教我如何再想他!”

 1933年7月劉半農病重去世,趙元任寫了下面的挽聯:

 “十載奏雙簧,無詞今後難成曲。

 數人弱一個,敎我如何不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