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16 21:45:34♥×肆﹏飄飄,``

♥你願不願意 這輩子 都幫我綁鞋帶[ 壹 ],,``

他會打棒球,會做模型。
會用靈巧的雙手,拼出一千片的拼圖。
也會在廚房裡面,舞龍舞獅,舞出一桌好菜來。
他喜歡做家事,讓一個好大的三合院一塵不染。

在我眼中,他什麼都會。
可是,他就是不會打繩結。

不會打繩結,不會影響他打二壘安打。
不會打繩結,不會妨礙他做出精緻的坦克車模型。
不會打繩結,更不會讓他的廚房佳餚少了味道。

只不過,不會打繩結,會常常讓他在馬路上摔跤。
因為,他連鞋帶都綁不起來。


我的曾祖父是過繼到他曾祖父家的養子,
所以我們算是一種變相的親戚。

鄉下地方,幾棟三合院,都是同一個族群。
各種稱謂的親戚都有,因為幾乎都同姓,大家都姓楊。
所以,這裡直接取名叫楊家莊。

莊子裡面小孩很多,小男孩都穿著他以前穿過的衣服,
小女孩都穿著我以前穿過的衣服。

他那年國三,我小他一歲多。

如果你要找他,可以先從他住的三合院找起。

不過如果他擦完地板,洗完衣服,他就會暫時蒸發。
你得到大曬榖場附近,到浚溝附近,甚至到田野裡面去找。
他會帶著一群小男孩,到處去烤蕃薯,抓青蛙,甚至是釣水蛇。

而偏偏他太聰明,什麼事情都拿一把抓。
誰家的東西在哪裡,誰家養的牲畜最多,
雞販子來買雞要找誰,大家都會去問他。
所以村子裡面常常聽到大人在找他的聲音。

「阿堯…」
那個堯字的尾音會拖很長,拖到村子尾的人家都聽得見為止。

我跟他剛好相反。

我什麼都不會,不會做菜,不會做家事,成績也不好。
連英文單字都背不了幾個,我只會一樣他不會的。
就是綁鞋帶。

每天我們一起走路去上課。

因為我們是村子裡面目前唯一兩個唸國中的小孩子,所以雙方家長希望我們一起去上課,而我知道,是我媽媽怕我迷路…
我會比他早起,到他家外面去等他。

阿堯的媽媽通常不會注意到他鞋帶沒綁。

她只會多拿兩顆饅頭給我,我要說: 「謝謝姨媽。」
所以,為阿堯綁鞋帶是我的例行工作。

在他家外面的圍牆邊,他要幫我捧著書包,我要彎腰低身下去幫他綁鞋帶。

『妳很煩耶,我不要綁啦!』 他會不耐煩。
偶而我也會懶得理他,就讓他乾脆拖著鞋帶走路。

不過通常過不了村口的小橋頭,他就已經摔個兩三次了。
我搓搓他頭上腫起來的包。

「活該,誰叫你不讓我綁鞋帶。」

他會鼓嘴巴,偶而還會裝哭。

每次看到他可憐兮兮的表情,我都會很捨不得。
雖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原來那種感覺叫喜歡。


直到我國三,他高一那年。

我一個人去上學。
沒人讓我綁鞋帶了 。
他在台中的高職唸書,穿的是皮鞋,也不必每天綁鞋帶了。
一個在台中寄宿,一個在埔里唸書,我們變得很少見面。

除非是週末,他有回來,而我剛好有經過他家附近,才有可能遇到。

我在星期六下午碰到他。

他打扮得很休閒,也很有都市氣息。
穿著寬鬆的上衣,一件滑板褲,還有一雙球鞋。
而我,穿著小阿姨以前的舊衣服,一件舊褲子,還光著腳,正在掃門庭的落葉。

『妳怎麼還是那麼矮?』
「你也沒多高呀,有什麼了不起?」

他蹲在我面前,擋著我要掃的方向。

『而且我聽我媽說,妳的英文還是一樣爛。』
「又怎樣?我數學很好。」

『人家說女大十八變,妳也沒有比較漂亮。』
「關妳什麼事?你還不是一樣,也還不會綁鞋帶。」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鞋帶。

黑色的Nike球鞋,兩條黑色的鞋帶拖在地上。
我叫他站起來,自己放下掃把,蹲下去幫他綁。

「是不是姨媽叫你來找我媽?我媽不在啦。」
『我來找妳。』
「找我幹嘛?」
我綁好他的鞋帶,也站起來,

不過我忘了我要先退一步,所以站起來時,兩個人的臉靠得很近。

『找妳幫我綁鞋帶。』
「神經病。」
『然後…』
「什麼?」

他忽然抓住我的肩膀,直接在我嘴唇上親了一下。

用很淘氣的聲音對我說: 『來說我喜歡妳。』

我是不聰明,可是我沒有蠢得像白痴一樣。
我也知道這個叫做「初吻」。

只是我不能肯定,那時候,
從我眼裡流出的眼淚,是開心還是生氣,又或者是悲傷。


剛好到耳根的頭髮,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

左邊額頭上有一顆青春痘。
鏡子裡的我,真的沒有女大十八變的樣子。
變的人是他。
不用再理平頭的高中生,他前額的頭髮拉直可以到鼻尖。
眼神也變得比以前更有光彩。
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我摸摸自己的嘴唇,想著昨天下午的「初吻」。
我不記得他有喜歡過我呀!
難道是因為我會幫他綁鞋帶嗎?
相信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幾個不會綁鞋帶的高中生吧 ?

我看看自己的手,心裡一片迷惘。

(筱如!妳在幹嘛?) 小阿姨敲了我的頭。

太過於專心地看鏡子裡的我,連小阿姨走到我旁邊來都沒發覺。

「姨,我告訴妳一個秘密喔!」
(妳有什麼秘密?)

我特別要求她不能跟爸媽說,還逼她發誓。

「阿堯昨天來我們家。」
(他來我們家?這算新聞,可是跟秘密有什麼關係?)

我指指自己的嘴唇: 「他親我這裡,還說他喜歡我。」


我媽有十一個兄弟姊妹。 剛好湊十二生肖。

小阿姨最小,她今年大學剛畢業,在我們村子裡面,念到大學畢業的人可以說是奇蹟中的奇蹟,更是我們眼中見多識廣,具有崇高地位身份的人。

可是她也傻眼了。

(他不是才高一嗎?) 我點點頭。
(妳才國三耶!) 小阿姨然後差點沒昏倒。
(我要去他媽媽說!) 我趕緊拉住她。

小阿姨看我神色扭捏,問我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我不生氣嗎?

被一個男生強吻了。

「不是強吻啦,他很輕的親我一下而已。」
(那還不是一樣!不行,我一定要跟他媽說去!)
「不是啦,因為我…」

小阿姨覺得很納悶,回頭問我: (妳怎樣?)

我覺得很尷尬,早知道不要跟小阿姨說了,現在卻愈說愈多。

「我…他…」
(說呀。)
「他先親我一下,說他喜歡我,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
「然後我就不知道為什麼…我就也親了他一下…說 我也喜歡他…」
(噢…妳們這些神經病!!!)

他是第一個吻過我的男孩。

也是我第一個吻的男孩,我沒再跟其他男孩親過嘴。
因為半年後,我考上了台中女中。
課業壓力重得我沒時間再去想誰。

小阿姨沒有出賣我,也沒去跟任何人說過那天下午發生的事。
她只叫我想清楚,雖然我跟阿堯沒真正的血緣關係,但畢竟還是親戚。
況且,感情的事情會影響一個人很多層面,絕不是小男生,小女生想像中,談談戀愛這樣簡單而已。

我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反正後來我也沒多少時間懂。

從那天中午之後,他常常打電話給我。

我唸書到晚上,等到爸媽都睡了之後,他會打電話給我。
只是,除了電話之外,我們沒有再見面。
他很忙,我也沒空。
高一上學期我沒有住宿。
上下課都通車,從埔里直接到台中。
高一下我受不了,媽媽也覺得太麻煩。

於是我搬到學校附近租房子。
但即使我也來到了台中,我們卻仍然沒有見面。
依舊維持著電話聯絡。
只有過年時,我到他家去送我爸爸自己寫的春聯時,見到他赤腳在洗地板。

他對我笑一笑,眨眨眼。

我知道他媽媽就在旁邊,很多話,很多事情都不能說。

台中很好玩,有很多埔里沒有的東西。
百貨公司,很大的夜市,很好吃的小吃。
我對台中愈來愈熟,功課也愈來愈差。
我常常在電話裡面對著他哭。
他每次都只是安慰我,要我好好唸書。
我哭得很難過時,會開始發脾氣。

「我沒有你的頭腦,我就是笨啦!我不要唸了,我要回家。」

一開始,他很有耐心地在電話中教我英文、國文。
可是他自己上了高二之後,課業也變重了。
我們的電話從每天一通,變成三天一通,最後,一個星期才一通。

有什麼改變嗎? 沒有。

因為他一直在我心裡面, 聽到他的聲音固然令我開心,聽不到,也無損於他在我心裡面的感覺。

直到那一天,我在逢甲夜市遇到他。

我的成績終於有點起色,同學們約著星期六去逢甲好樂迪唱歌。

我們唱完之後,決定再去逛逢甲夜市。
星期六的逢甲商圈,人潮擠得水洩不通。
我們幾個女孩,很開心地在人潮中穿梭著。
有人買了可愛的小髮夾,有人買了很花俏的小外套。
我不喜歡穿太亮色的衣服。
對那些小東西也沒多少興趣。

不過我喜歡逛銀飾品的攤子。
除了基本的生活費之外,家裡給我的零用錢並不多,所以我通常只能看,不能買。

下個月,十月二十日是他的生日。
他缺什麼我不知道。我想送他一條銀項鍊。
他不高,可是他的臉很乾淨,但是就是太乾淨了,所以,需要一點亮的東西,好做襯托。
我挑了一條不算太粗的,有個十字架墜子的銀項鍊。花去我這個月所有的零用錢。 ......



[ 待續 = ˇ = ]*
雞窩 2007-05-19 00:13:09

好看捏!可是不是尼寫ㄉ!

版主回應
顆顆^^

謝謝支持呢*
2007-05-19 23:5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