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明昭！

當男子說出他的名字時，褚悠伊和白荷驚訝了！

拓拔明昭，那可是在整個東雲國，不論是能力才華，或是容貌舉止，都跟他們家的六爺軒轅慕並駕齊驅、不分軒輊的男人啊！

聽說他就是擁有一頭陳紅如酒的頭髮。

竟然是他！難怪查得出他們的行蹤，認得出他們的身分！

「敢問閣下是為太子殿下來的嗎？」收回震驚，褚悠伊再次詢問。

拓拔明昭為太子身邊的第一號重要人物，這是整個東雲國眾所皆知的事。

他敢謀敢略，手段毒辣，因此被太子相中，承諾若得帝位，將會賦予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

「這還需要說嗎？」拓拔明昭輕笑。

「不知閣下找我們是為何事呢～？」白荷恢復成平常不正經的樣子，聲音嬌軟得可以讓所有男人都酥了骨頭。

雙手抱胸，身子向後一靠，拓拔明昭看著白荷，似乎覺得她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那眼神充滿譏笑，嗤了一聲，說道：「你們就別再裝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平王的人。」

語氣淡淡，充滿不屑。

他知道！

兩人心裡再度震驚了，但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腦袋快速運轉，思考著所有可能。

拓拔明昭只有邀請他們兩人，那是不是表示他沒認出零兒，他不知道她是絳月樓副樓主？

如果這推論成立，那他雖然知道他們是平王的人，卻不知道軒轅慕就是樓主了吧！

嗯，這可能性很大。

畢竟軒轅慕幾乎從來沒在絳月樓露過臉，而零兒本來就不多話，出任務時更是一句話也不說，也沒幾人見過她拿下黑布的真正模樣，更別提知道她的身分了。而他們私下出遊聚會，也都是會經過化妝易容，使用假名，因此還真沒多少人知道絳月樓就是六皇子旗下的暗殺集團。

此人不容小覷，竟然調查得出他們跟六皇子走得很近。

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決定賭一把。

「既然你知道，那為什麼要找我們來？」褚悠伊神色自若地問道，把他的震驚隱藏起來。

「哎呀～當然是為了挖角囉！」傾身向前，拓拔明昭笑得一臉邪魅，「若你們能助我一臂之力，將六皇子鏟除，那我會給你們豐厚的報酬，如何？」

軒轅佑的擁護者，公孫家以及其他重要家主幾日前被刺殺身亡，勢力被削弱了三分之一，目前的四皇子不足以懼。

但六皇子可就不同了，軒轅慕跟絳月樓的南北門主熟識，等於是有絳月樓在替他撐腰，若讓他的勢力繼續擴大，對太子而言，將會後患無窮，而他的宰相之路也就遙遙無期了。

因此，他才想攏絡褚悠伊和白荷，想借他們之手，將軒轅慕抹除。

果然！他不知道六爺就是絳月樓樓主！

兩人心中暫時沒那麼地忐忑不安，如果只有他們兩個被發現，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不可能的～殿下有恩於我們呢～我們怎麼可能恩將仇報～」白荷嘻嘻笑道。

若不是軒轅慕，她現在早就不知道被賣到了哪間窯子，過著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嚐的青樓女子生活。

而褚悠伊則不知道會被分派到哪個邊疆充軍，活活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軍爺們打死了。

他們能夠有現在的身分、現在的地位、現在的生活，還有一身的好本領，可以說是軒轅慕賜給他們的。

對他們而言，這樣的恩惠，可比天高。

聽言，拓拔明昭沒有生氣，妖嬈一笑，「那再加上御史大夫如何？」

御史大夫！那可是權力職位僅次於宰相和皇帝的官職啊！可以說是副宰相的地位了！

拓拔明昭微微一笑，笑得萬分自信和邪氣，在這樣的高官厚祿面前，他就不信有什麼恩惠能比得過如此天大的誘惑。

這樣的巨大誘惑或許引誘得了其他貪慕虛榮的人上鉤，但，只可惜，他小看了兩人與軒轅慕之間的羈絆。

微笑，看見彼此眼中都是心照不宣的情感，褚悠伊淡淡笑道：「感謝你如此抬愛我們，但，這是不可能的。」

說完，拉起白荷，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拓拔明昭見此也不阻止，任由兩人離開。

領兩人來的那名男子走了進來，剛才的對話大致上他都聽見了，他滿臉疑惑地問：「主子，既然他們拒絕，那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呢？我們可是有三十人，還怕殺不了他們嗎？」

拓拔明昭望著兩人離去的門口，淡聲道：「你以為憑著區區三十人，就能傷得了他們兩人嗎？白荷那南門門主可不是當假的，她隨便拿出一種毒藥，就能不沾一滴血地把我們全部人都送去見閻王。」

聽此，那男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殺人不見血，那可是殺人的極致。

也只有精通毒物的白荷能做到。

當兩人回到餐館，只見先前滿桌的菜餚只剩少許的殘羹剩菜，褚悠伊不禁哀號：「我還沒吃飽耶……」

在拓拔明昭那裡因怕被暗算，他們一口酒都沒喝，一口菜都沒吃。然後又跟他周旋這麼久，之前下肚的早就已經消化掉了。

「真慢。」零兒微微皺眉。

她等了好久，結果只等到軒轅慕回來，她的肚子都快餓扁了。

見她百般無聊地趴在桌上，她家少爺就說不用等他們了，於是兩人就把飯菜吃完了。

白荷眨眨眼睛，滿臉可憐兮兮地對軒轅慕說：「六爺……給我們買些吃食嘛……」

可惡！都是拓拔明昭害得他們現在餓肚子！

他們跟他誓不兩立！

軒轅慕不為所動，輕聲問道：「去那兒了？」

白荷嘻嘻一笑，「跟個人見面，不小心聊太久了。」

她這可沒說謊唷～

聞言，軒轅慕抬起頭看向白荷，眼裡是那種了然一切的神情。

半晌，淡淡一笑，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拿去吧！」

「耶！六爺最好了！」白荷接過銀子，歡呼道。

「知道就好。」軒轅慕意味深長地回道。

點點頭，白荷拉著褚悠伊就歡天喜地地覓食去了。

看著一切發生，零兒滿是不解。

看出她的困惑，軒轅慕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溫柔一笑，「他們不會背叛我的。」

是的，他們絕對不會背叛他的。

若說在險惡的皇室裡，除了勾心鬥角，謀劃算計之外他還學到了什麼，那就是識人的眼光。

絳月樓的四位門主都是他精心篩選，親自提拔任命的，絕對不會出任何岔子。

更何況，他們都已經相識多年，對於他們的了解，他自認只比從小看到大的零兒差了那麼一點。

因此，他們不會背叛他的。

他有這個自信。

點點頭，零兒仍然一臉淡然。

既然軒轅慕都這麼說了，那她就相信他。

對她來說，軒轅慕就是她的一切。

是他救了她，讓她不至於凍死在那大雪裡。

是他養大她，讓她有機會平安長大，知道這世界的一切。

是他給予了她所有，因此，若有必要，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褚悠伊和白荷。

她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她最重要的少爺。

在江城又待了幾日，倒也相安無事，沒有任何麻煩找上他們。

於是他們過了幾天悠閒安逸的日子。

臨走前，白荷還戀戀不捨地道：「六爺，以後還可以來嗎？這兒很好玩呢！」

她得到的答案是褚悠伊捏著她的臉頰把她塞進馬車裡。

回到了臨鄴城，褚悠伊和白荷向軒轅慕零兒告辭，就風風火火地趕回了絳月樓。

他們有很多事要做。

經過這次拓拔明昭的相邀，讓他們警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必須做好所有的準備才行。

若還要經過軒轅慕的提點才有所行動，那他還要他們這些下屬幹嘛。

對視一眼，褚悠伊和白荷下了相同的決定。

拓拔明昭這人，留不得！

冬天來了，春天也就不遠了。

銀白的凜冽世界在轉眼間就來到了萬物萌發的季節。

只見各色花兒互相爭奇鬥豔，綻放出最好看的模樣，隨風搖曳。

蜂蝶翩飛，在奼紫嫣紅的花叢中忙碌穿梭。

萬物皆從漫長的冬眠中覺醒，開始在世界上萌芽、活動。

這時的平王府，發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皇上指婚給他們家的主人。

對象是東方家的三小姐，東方蘭湘。

東方家，那是當今皇后娘家的姓氏，而那位東方蘭湘小姐，是皇后的外甥女。

這樁婚事可是大大震驚了上下朝野，尤以傾向太子和四皇子的兩大派別為甚。

這是當然的，東方家族原本在朝廷就是擁有最大權力的一族，現在又因貴為皇后娘家，整個家族的權力只增不減。

而如今，皇上把擁有如此重權的一族族女指婚給六皇子，那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有意傳位於軒轅慕？

這種想法讓兩大勢力驚慌了，不論官位大小都紛紛開始有所動作。

要上奏皇上的趕緊寫奏摺，要攏絡東方家族的趕緊採買禮品、擺宴設席，想要升官的趕緊多說些東方家的好話。

甚至於，要暗殺六皇子的也派了不少殺手過來，不過都被解決掉就是了。

這道聖旨也在百姓中傳開了，人人都知道他們的六皇子要娶親了。

不過他們沒有像朝廷重臣那樣的驚慌，有的只是為六皇子感到高興，畢竟六皇子都已到弱冠之年了，卻沒有任何妃子來替他傳宗接代，著實是一件讓喜愛六皇子的百姓們擔心的事。

相較於朝廷裡的暗潮洶湧以及百姓間的熱鬧祝福，平王府顯得淡定多了。

只見蘇管事泰然若定地指揮著下人打掃庭院，吩咐女僕整理房間，交代廚房準備吃食，一切都井然有序，彷彿這樣天大的消息也不影響他一樣。

仔細地監督著所有一切，因為今晚，未來的女主人即將要入住於平王府。

皇上指婚了之後，擔憂兩人個性不合，因此要東方蘭湘暫住於平王府，讓兩人好好培養感情。

當晚，東方蘭湘帶著一干侍女丫鬟、首飾華服，浩浩蕩蕩地住進了平王府。

一開始時，東方蘭湘表現出即將嫁作人婦的溫柔婉約，賢淑溫良，沒想到過沒幾天，就開始把她的大小姐脾氣發揮得淋漓盡致。

新官上任三把火，東方蘭湘雖不是當官，但也是有不小的三把火。

第一把燒的就是平王府的帳房，憑藉著自己未來平王妃的身分，東方蘭湘要求蘇管事把所有的帳目拿給她看，想插手平王府內的總務。

第二把就拿全平王府上上下下的僕從開刀，任何不服她的命令的，就會被施予責打，儼然為平王府的準女主人姿態。

對於前兩件事情，軒轅慕沒多說什麼。畢竟他即將和東方蘭湘成親，及早讓她熟悉府內事務也是好的。更何況，就算東方蘭湘想如何使用平王府的銀兩、做什麼小動作，他也不怎麼在乎，他旗下多的是經營有成，賺進大把大把銀子的產業，還差東方蘭湘動用的那一些銀子嗎？

而對下人嚴苛，雖然軒轅慕從不對府內的僕從們疾言厲色，但他覺得有人來替他管理僕人們也不錯，他可以把精力省下來花在其他事情上。

至於這第三把火，是燒得最烈也是最旺的。

當東方蘭湘知道零兒只是軒轅慕的貼身保鑣，卻在平王府內享有和大小姐一樣的待遇時，身為朝廷望族嫡女，又是未來的準平王妃，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於是她常常趁軒轅慕不注意，不在府內的時候，找零兒的麻煩，又恐嚇下人們不准把事情告訴軒轅慕，因此，她在軒轅慕面前仍然保持著努力當賢妻、致力於熟悉內務的形像。

夜空繁星點點，春天的夜晚微涼。

正當軒轅慕把公文處理完畢，準備用晚膳時，東方蘭湘笑臉盈盈地迎了上來。

「殿下，我們一起用膳好嗎？蘭湘親手煮了幾道菜，想讓您嚐嚐。」說完，一雙藕臂已經纏上了軒轅慕的手臂，那舉動好似她已經做過上萬遍般，再自然不過。

軒轅慕沒有抗拒，任由她拉著自己走向飯廳。

到了飯廳，桌上已經擺滿了一道道的菜餚，散發著陣陣香氣。

坐定位，軒轅慕看了看四周，問道：「零兒呢？怎麼不來吃飯？」

從小他就和零兒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長大後，不管再忙，還是會和她一起吃晚餐。

而現在是晚餐時間，卻不見零兒的蹤影。

聽他一坐下就是詢問那個她視為眼中釘的女人，東方蘭湘眼底閃過一絲嫉妒和一股殺意，但很快就被她有技巧地掩飾過去。

「零妹妹下午吃多了零嘴，現在肚子撐，吃不下晚飯呢！」東方蘭湘神色擔憂，又顯露出不能和零兒一起同桌用飯的可惜語調。

「蘭湘告訴過她別吃太多，但她還是不聽。」口氣裡完完全全透露出自己是為她好的意圖。

聽她這樣說，週圍服侍的侍女們個個神色異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們家的零小姐哪裡是吃多了零嘴而吃不下晚飯，明明是東方蘭湘不准她上桌用飯。

跋扈的東方蘭湘認為區區一個女保鑣，卻和身為未來女主人的她一起用膳，有失她的身分，因此下令不准零兒上桌。

其實更多的原因是，她看不慣軒轅慕對零兒的疼寵，那樣子儼然零兒才是平王府的女主人似的，讓她心裡極度不舒服。

聞言，軒轅慕只是淡淡點點頭，不疑有他，舉起筷子吃了起來。

見軒轅慕相信了她的話，東方蘭湘不禁在心裡竊笑，但表面上仍裝作一臉賢慧地替軒轅慕布菜。

一名侍女端著幾盤吃食，站在一扇樸素卻典雅的門前。

敲了敲門，沒聽見裡頭傳出任何聲音，侍女習以為常地推了門就走進去。

一進到房內，就看見一道纖瘦的身影坐在貴妃榻上，目光呆滯地盯著窗外。

皎潔的月光流瀉進來，灑落在女子身上，搭配著霜白中衣，讓她的身軀感覺越發纖細瘦弱，彷彿稍稍用力，她就會破碎消散了一般。

看著零兒孤獨的背影，服侍她多年的翠萍忍不住感到心疼。

把托盤放到桌上，布置好碗筷飯菜，翠萍出聲道：「小姐，來吃飯吧！」

聽到聲音，零兒像是終於發現房間內有其他人似的，緩緩地轉過身看著服侍她的侍女。

半晌，才輕聲道：「我不餓。」

騙人！從午飯過後就沒吃什麼東西，怎麼可能不餓！

她家小姐從小就不會說謊，現在長大了還是一樣，說謊技巧差得可以。更何況，從她進入平王府那一天開始，就是自己在照顧她的，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相處，她一眼就可以看出小姐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小姐，奴婢去告訴少爺好嗎？」翠萍心疼地問。

從小小姐就黏少爺黏得緊，如今少爺公務繁忙，一天之中常常只有晚餐時間是在家的，而現在，那位東方小姐卻因為嫉妒小姐，不讓小姐上桌吃飯，剝奪了小姐可以見到少爺的時間，小姐一定很難過……

想到這，翠萍的心幾乎揪了起來。

「別，我不想讓他難做人。」零兒聲音淡淡，臉上毫無情緒起伏。

但就是這樣的淡漠，這樣的體貼，讓翠萍越發感到心疼。

從照顧她的那天開始，自己就把她當親妹妹一般，怎麼捨得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小姐……不然奴婢陪你吃飯好嗎？」

照理說，僕人是不能和主子一起吃飯的，但小姐自小吃飯都有少爺陪著，小時候，若少爺有事要辦不能趕回家吃飯，小姐就一口都不吃，直到有其他人陪她吃飯才肯進食。

看樣子就算長大了，這樣的習慣還是沒變。

「嗯。」

見零兒答應，翠萍趕緊去取來自己的那份晚餐，然後邊陪零兒說話邊服侍她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