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資訊 12月15日
在土耳其的一個小鎮Denizli,成百上千的伊朗同性戀者被困在這個過境區,他們的生活雖然被擱置,但仍希望有朝一日能被一個接受同性戀的國家收留,在那裡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從「櫃中」出來。在不願透露姓名的狀態下,Laurence Rasti通過照片探索了身份和性別的敏感概念,並試圖借用作品作為媒介讓這些人從他們的國家恢復自由。
或生?或死
這個月澳洲迎來了歷史上又一個重大的里程碑,12月7日的下午6點,澳洲眾議院一舉通過了同性婚姻合法化法案。在154票贊成 VS 4票反對的無懸念結果下,澳洲正式成為全球第26個將同性婚姻合法化寫進法律的國家(和地區)。
投票結果一出,整個澳洲人民聚集在街頭一起狂歡,一起吶喊,一起歡笑。之前公開出櫃的蘋果首席執行官庫克也發來賀電,不過卻誤把紐西蘭國旗當成澳大利亞國旗,也是弄了個大烏龍。
▲代表「同性戀驕傲」的彩虹旗
▲澳洲人們歡慶同性戀合法化
彩虹旗
“彩虹旗”是美國乃至當今世界諸國LGBT運動(注:所謂LGBT,指女同性戀者Lesbian、男同性戀者Gay、雙戀者Bisexual及跨性別者Transgender,是四類人群的英文首字母縮寫)的標記。
雖然很多西方國家已允許同性戀者結婚,但同性戀者仍在5個國家(伊朗、葉門、沙烏地阿拉伯、茅利塔尼亞、蘇丹)被判以死刑。2007年9月,在哥倫比亞大學,伊朗前總統馬哈茂德•艾哈邁迪內賈德(Mahmoud Ahmadinejad)發表了一個臭名昭著的聲明:「在伊朗,我們沒有像在你們國家那樣的同性戀者。」根據法律規定,同性性行為是一種犯罪,他們會被判處死刑、監禁或體罰。
因此,對於伊朗的同性戀人士來說,他們的選擇相當有限:他們或是隱藏自己的真實性傾向,或是只能離開自己的國家,去那些可以自由生活的地方。
並不是逃離戰爭的才是難民
1979年2月,沙阿(伊朗君主)穆罕默德·禮薩·巴列維領導的伊朗君主立憲政體被推翻,皇室政權崩坍,波斯帝國走到了盡頭,伊朗成為了伊斯蘭教的伊斯蘭共和國。這個國家立法將同性戀定為一種犯罪。除了立法以外,同性戀這個話題在伊朗的社會也作為一種禁忌存在,有時候來自社會與家庭的壓力,遠比其他來的更加困難。
因為伊朗不承認同性戀,所以在這個國家除了異性婚姻之外的其他形式的愛戀都被視為違反了宗教法。而戲劇性的是,如果這些人完成了變性手術,他們就不會受到國家的迫害,並且手術的一部分的費用會由國家資助,但是在此前有一項重要前提:你要承認患有精神疾病(性別認同障礙)。因此,伊朗的變性人比例在世界上排名第二,緊隨泰國之後,許多男同性戀者被他們的家庭強迫成為變性人。
▲被迫變性的伊朗同性戀們
對於伊朗的同性戀者來說,在不想成為變性人的前提下,要想生存是有代價的:他們必須冒著成為難民的風險離開自己的國家。他們之中的許多人來到位於土耳其西南部的工業城市Denizli(代尼茲利),它作為一個過境區,允許伊朗難民此生活,他們耐心地等待簽證進入另一個國家。但由於美國的旅行禁令被執行,加拿大不再接受伊朗難民,他們的處境變得越來越可怕和困難。儘管從他們故土的鬥爭中解脫出來,但這些伊朗人也必須保持匿名,以保護自己。數百個同性戀難民聚在這裡,等待著無處安放的未來。
正是在這裡,瑞士出生的伊朗攝影師Laurence Rasti開始了她對這些來自伊朗的同性戀人們的拍攝,畫面中的人有雙重身份,他們既是同性戀者,同時也是逃離伊朗的難民。在這個系列攝影作品中,攝影師呈現了那些為追求性自由而逃到土耳其的伊朗難民,和他們過渡時期的生活。
匿名是最好的自我保護
當Rasti在洛桑藝術學院拍攝她的攝影作品時,她就已經開始關注性別和身份的問題。作為一名瑞士女性,她開始通過攝影來研究東西方的文化規範。在2014年到2016年之間,Rasti 10次前往Denizli這座城市拍攝,去結識那些為了活出自己的愛,而選擇逃離祖國的伊朗同性戀難民。
▲Laurence Rasti 的攝影作品
第一個為Rasti帶去重要信息的是一個非政府組織(NGO)。這個組織致力於服務土耳其代尼茲利小鎮中的難民。Rasti通過與這個組織的電子郵件了解到一些信息,成為她這個系列作品的基礎。數百名伊朗同性戀難民來到這個小鎮,在去新的國家定居前,暫時生活在這裡。在許多不確定之下,匿名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攝影師解釋道:「這系列作品只是想給這些人正大光明的身份,雖然他們的身份暫時國家剝奪了。」
「我意識到我不能拍他們的正臉,所以我必須要找到另一條道路去表現他們。」Rasti花費了很長時間去和他們相處,取得他們的信任和尊重,並找到不同的方式去詮釋他們故事。那些她遇見並拍攝的人都成為她的好朋友,在不會危及他們安全的情景下,攝影師與被拍攝主體之間產生了非常親密的關係。
Rasti一直在尋找新的方法來隱藏他們的臉,但她也一定確保確保這種的方式能夠代表他們的個人身份。為了快速熟悉拍攝對象,Rasti與被拍攝者會在拍攝前幾次見面,做一次採訪,這可以讓Rasti更了解他們的個性和生活,而且Rasti發現通過在他們的家中或在一個地點進行拍攝,可以更好地反映他們的個性特徵與內心的表達。
在交流過程中,他們談論得越多,就越讓她意識到也許在另一個層面上有更多深度的東西可以挖掘。她的新朋友們希望能夠拿回被剝奪的身份以及獲得超越性別的愛,這些訴求也希望可以通過Rasti的作品表現出來。
「除了對人物的拍攝,Denizli這座城市也是故事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在他們的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因為他們必須無限期地在這裡等待——直到他們能夠獲得在另一個國家居住的簽證。我想要展示這個小鎮,因為這裡的時間就像暫停了一樣。」對於Rasti來說,拍攝地的選擇也並不是一帆風順:「在土耳其,有一部分的同性戀恐懼症患者,所以我們必須在確保沒有人的時候進行拍攝。」
《在伊朗,沒有同性戀》
Rasti創作的這一系列親密的肖像,被成功選入了2017年首屆瑪格南攝影獎(Magnum PhotographyAwards 2017 ),並且今年Rasti將這一系列攝影作品編輯成書籍,而書的名字,就取自伊朗前總統馬內賈德的言論:《在伊朗,沒有同性戀》,Rasti認為他說的沒錯,因為這些同性戀人們在逃離這個國家時,就已經不能完全稱得上是伊朗人了。
這本書的構思很自然,包括40幅肖像畫,一幅風景畫和家庭內部裝飾,以及一些英語的採訪。Rasti認為這對一本書無論是由伊朗人閱讀或是被西方國家的人所看到的,都是具有社會意義的。
Rasti的一系列作品展示了以一種非常微妙的方式被邊緣化的人們,以對抗伊朗公民所面臨的現實情況。她用詩意的方式捕捉他們的親密和疏遠。她說:「在Denizli,數百名伊朗同性戀難民在等待加入一個他們可以自由生活的國家的時候,暫停了他們的生活。」在這種不確定性的背景下,匿名是最好的保護,這一系列照片質疑身份和性別概念的脆弱本質。它試圖告訴這些人,他們的國家只是暫時被偷走了。
Laurence Rasti的目標並不是把這些人們描繪成政治壓迫和悲慘記憶的受害者,而是致力於關注他們目前的困境,以及他們對更好、更自由的生活的希望。他們逃離祖國,尋求從迫害和威脅中獲得自由,而在這裡生活,他們可以公開表達自己的愛和性,超越狹隘性和性別規定的範圍。
在一切都不確定的時刻,他們面對Laurence Rasti 的鏡頭時,選擇遮蔽面孔無疑是最安全且正確的選擇。對於從前可能被處死的人群來說,這已然非常勇敢。
這些人,就是勇敢脫離伊朗的同性戀者。
除了有攝影師Laurence Rasti為同性戀人們拍攝,世界上還有很多藝術家為他們發聲,呼籲大家關注並支持這個群體,愛爾蘭的街頭藝術家Joe Caslin就是其中一位。
2015年5月,愛爾蘭將公投同性戀是否合法,Joe Caslin用他的作品力挺同性婚姻,他和製作團隊在4月10日晚上忙了一整個通宵,在都柏林市中心一棟建築的外牆上繪出這幅巨大的壁畫「the claddaghembrace」。它的相關印刷品以單價20歐元義賣,所得錢款將用於宣傳婚姻平等。
▲「the claddagh embrace」
從很多層面來講,這幅作品就是這場公投的轉折點。一直以來,愛爾蘭都是堅定的天主教國家,而如今兩個男人擁抱在一起的畫面竟然出現在了這個國家最繁忙的街道上,這讓不少路人紛紛駐足觀賞,其中也有許多同性戀人在此拍照留念。最後公投結果也是令人相當振奮,愛爾蘭的同性戀婚姻合法化,加入了彩虹之國。
Joe Caslin的另一幅作品兩個女人相偎的作品也表達了同性之愛,是Joe Caslin想表達同性戀更廣泛的關係,他認為在愛情方面,人們應該擁有平等。JoeCaslin他很清楚這類煽動性的作品很難獲得資金支持,實施起來會有一些困難。但是他也相信藝術家在社會上會起到重要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因為他們始終保持觀察態度,盡最大努力提醒人們需要面對的社會問題,而街頭藝術的性質使得藝術家和民眾之間能夠有直接的對話,讓群眾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最後為大家獻上一段舞蹈,這場同性戀人的表演在拉斯維加斯Zoomanity完美上演落幕,據說兩位舞者的舞蹈讓所有觀眾全場起立鼓掌流淚,請靜靜欣賞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