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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作業簿:一個女孩的兩個母親。(2016.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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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25

以琳

同一個屋簷下有兩個母親,對她來說,這曾經是一個讓她罹患憂鬱症的家庭。從無法接受到欣然接受,她看了長達兩年的心理醫生,終於學會放下自我的堅持,接受別人不符合自己期待的事實,讓每個人的生命可以迎著陽光繼續往前走,不再陷在陰鬱的泥沼裡。

她的母親,應該說是她的生母,從她小時候就很寵她,從未動手打過她或是說過任何一句重話。但是,母親卻為了家裡的另一個女人動手推她,並對她撂下恐嚇的話,說,如果她不肯承認大家是一家人,她也別想待在這個家裡。

關於那個女人,其實她並不陌生。只是當下她無法接受,曾經她的父親是男人,現在變成女人,然後她要稱呼父親,叫媽媽……這是神在考驗她的智商嗎?當時國小的她不懂,也很難懂大人的感情世界,難道父親不能好好的作個男人嗎?

於是她陷在矛盾的情緒裡,她愛她的父親,卻無法接受父親變性成女人。她惱怒父母親竟然沒有找她商量,就擅自決定將她的父親從她生命中撤走。如果讓班上同學知道她父親變性的事,她肯定會被同學當笑柄奚落。

那時,母親只是淡然跟她說,能勇敢向世人揭露自己真實的性別,需要很大的勇氣。我希望妳爸能活得快樂,不用再掩飾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望,繼續活在壓抑的牢籠裡。但是她無法理解,什麼是揭露自己真實的性別?難道她眼睛所看到的男男女女,不是他們真實的性別嗎?

於是她開始刻意疏離人群,她總是有許多理由藉口,不讓家人來學校,也不願意和家人一起出門,更不願意同學來家裡玩。漸漸地她封閉起自己,最後她生病了,被診斷出罹患重度憂鬱症,於是她住進療養院,求學過程被迫中斷。

她生病的那段日子,在療養院裡認識了一個男孩,男孩因為性別不安症(性別認同障礙),不認同自己外在的生理特徵,自我矛盾的焦慮下,自殘而住院。她認識那男孩越深,就越看清楚父親靈魂深處的痛苦,她開始覺得自己對父親太殘忍、自私。原來對普羅大眾來說,能認同自己是男或是女,是件簡單的小事;但是對性別不安症者來說,是一件不容易面對的大事。

最後在一連串的心理治療過程中,她終於接受事實。白晝雖然看不到月亮,不代表月亮不存在;黑夜雖然看不到太陽,也不代表太陽不存在。每天日升月落,從月朔到月望,從上弦月到下弦月還是有太陽光返照。雖然父親已經變性成為女人,但是她還是有父親陽光般的愛照在她身上,讓她有勇氣和兩個母親一起面對社會上的蜚短流長,讓生命迎著陽光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