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構在真實社會上的《動物方城市》:教孩子認識歧視。(2016.03.09)
圖片來源:迪士尼官方網站,發行商/博偉
作者:樂羽嘉 2016-03-09 Web Only很多電影只是一味迎合大眾文化、討好觀眾,既不探討深刻的人性,也不正面處理複雜的社會衝突,而迪士尼動畫電影《動物方城市》想要以簡單好懂的方式告訴孩子,性別歧視、種族歧視是怎麼一回事,以及彼此的差異如何豐富我們的生命。
※本文包含電影《動物方城市》部分劇情,誠摯建議不想破壞期待感的讀者觀影後再行閱讀。
川普為什麼煽動反穆斯林和難民情緒?為什麼白人警察殺死非裔公民的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本屆奧斯卡獎幾乎沒有非裔入圍、拿亞裔刻板印象取樂的行為為什麼讓史派克李和林書豪這麼憤怒?為什麼美國國防部開放愈來愈多女性從軍、禁止歧視同性戀?要談平等,很難不談歧視。
歧視是很複雜的問題,想對小孩好好解釋的家長或許會覺得很頭疼,但我們都知道,讓小孩了解真實社會充滿偏見與不平等的殘酷面貌,其實比編造一個和樂融融的虛假世界更有幫助,更能教他們如何保護自己。畢竟孩子也會遇到歧視,而且可能更不知所措,不懂得該如何應付。美國不少移民後代的孩子上小學時,都曾因外表或口音被攻擊「不屬於」美國。在台灣,有新移民與後代、有原住民、曾經的省籍對立裂痕、世代對立、階級和性別歧視,貼標籤更少不了。
《動物方城市》(Zootopia)以生動有趣的方式,來替孩子打預防針,告訴大家差異如何形成歧視,開啟關於族群、性別政治與認同政治的對話。
故事設定在一個哺乳動物居住的城市,看似一片祥和的動物烏托邦,其實暗藏著對各種動物理所當然的刻板印象,你會看到肉食動物和草食動物對彼此的誤解、衝突、恐懼、反感與對立,在一連串事件後浮上檯面。
這些動物並不是全都住在一模一樣的生活環境,叢林裡的大貓不會住在冰寒的凍原,老鼠則住在一個特別打造的迷你世界,以防遭其他大型動物蹂躪。
這個動物社會的設定,潛藏許多真實歷史的痕跡。男主角狐貍尼克(Nick Wilde)在專門賣給大象等大型動物的冰店買冰棒時,大象老闆拒絕賣冰給他,並指著櫃台前的牌子,聲稱「本店有權決定要服務誰」。這讓我們想起種族隔離時期的美國南方,打著「隔離並平等」的口號合理化對非裔的歧視,還複製了非裔居民的弱勢地位與差別待遇。
體型較大的動物,通常權力也比較大。動物方城市的市長雷奧多‧獅心(Leodore Lionheart,台譯獅明德)是一頭雄獅,警察局裡多數都是外表嚇人的大型動物,局長是一頭兇巴巴的大水牛。但因為被掠食動物的數量遠多於掠食動物,母綿羊副市長說服市長推動動物融合計畫,來安撫草食選民,身為小兔兔的女主角茱蒂能當上第1隻小型哺乳動物警察,也跟融合計畫有關。
故事裡帶到了「政治正確」,例如茱蒂剛到警察局報到時,櫃台的花豹警察瞬間被這隻小動物萌到,忍不住大呼「好可愛喲!」茱蒂一聽到就皺起眉頭,耐心地向花豹解釋「只有兔子可以說別的兔子可愛」這個潛規則。而警察局長不屑於讓茱蒂參加動物失蹤案的重要搜查,只願意派她去開違規停車罰單,也反映職場上常因種族和性別撞上的玻璃天花板。
劇中的高潮則是失蹤的動物們發狂,偷聽到科學家說法的茱蒂在記者會上手足無措,一時脫口而出「因為他們是掠食動物,天生就會變野蠻」,大大傷了朋友尼克的心。我們不需回顧過去也能夠指出包山包海的例子,科學家們從前到現在曾經以多少偽科學研究合理化非裔或女性「天生」劣於白人、男性的論述,想當然爾卻未經檢證的偏見。
《動物方城市》開誠佈公、正面處理了種族、性別、仇外、刻板印象等議題,同時俏皮有趣,讓小孩子很容易理解。這部迪士尼電影也巧妙地融合了皮克斯的DNA,在創意、深度和敘事豐富性上都有更多突破,也不同於以前常常避免處理真實世界的醜惡面。
當然這部電影也有為人詬病的地方,有些評論家認為用「掠食者」和「獵物」做為真實世界的隱喻是個不得不的簡化犧牲,一方面可以同時處理多個面向,另一方面卻也有比喻失當的危險,假設某些種族原就帶有某些特質,不論正面或負面,例如危險、凶猛,似乎與電影傳達的信念──破除刻板印象(「兔子不能當警察」、「狐貍就是狡猾」)相悖。兔子學著信任狐貍也帶出一種弔詭感,畢竟兔子本來就應該怕狐狸。
整體來說,這些小缺點瑕不掩瑜,《動物方城市》是很棒的生活教材,告訴孩子不論是大熔爐還是沙拉拼盤,動物方城市和我們所住的真實世界一樣並不完美,有著缺點、各種不公平的偏見,只有透過彼此理解、反省和溝通,互異的族群才能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