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教會執事,我的丈夫是同性戀者。(2014.05.30)
已和親愛的結婚快兩個月了。每天都能享受他為我預備的愛心早餐,還特地專車繞路送我上班──這種呵護備至,讓我感到幸福滿滿的。
感謝天父特意為我安排的禮物:一個專心為我的好丈夫。他必定也是個好爸爸,就好像天父爸爸一樣:疼愛小孩子,就像疼愛我一樣。
自小我就隨父母番教會,是個從小就受栽培基督徒。媽媽從小教我要嚴守聖經誡律,不要像那些中途厭倦了信仰的叛逆孩子一樣,為了渴求那戀愛滋味而打亂了天父的計劃:專心等候天父所賜予的「那一位」,就是與我天造地設的 Mr. Right。
果然,天父早有預備,我受洗歸於教會,亦讓我遇上了生命中的這個他。
他,就是我的初戀。
他說,他就是喜歡我夠純。
他知道,我是守著童貞的處女。
就像造夢一樣,他在相識大約一年就向我求婚,在天父的見證下舉行了神聖的婚禮……
他在床邊吻了我,每晚都會跟我聊天、直至我入睡。
我就知道他一定很喜歡孩子,因為他會熟練地翻著故事書,用他那溫柔的聲線哄孩子安然入睡。
我們每天都過得很甜蜜,直至一天。
直至一天,身為教會執事的我要特意在晚上,返回教會取東西,卻看到丈夫和一位弟兄在聖壇上扭在一起,互相依偎親蜜。
我都看在眼裡,胸口一熱:心裡固然是悲憤交集,而更奇怪的是,這種肉體交纏所生的滿足感,是我在他身上從未擁有過的。
三人面面相覷,陷入僵局中。
我們沉默良久,直至丈夫衝上前來,拉著我的手。素來處事淡定的他,此刻卻像洩氣的氣球般漏出一句話:「妳先聽我解釋。聖經也說:與眾弟兄親嘴問安務要聖潔……」
……原來是這樣嗎?
「可是從你們身上卻看不到聖潔!」我不待他說完,就已經出言回敬。
「你當我白痴嗎?﹗」面對如此景象,我的情緒爆發,竟像個潑婦瘋叫:「你,你們居然……我一定要……當著全教會會眾面前揭發你們的淫行!」
「我勸妳不要這樣做。」說話的是正與我丈夫鬼混的「弟兄」,「妳這樣一說,我們沒錯是聲名狼藉,但只是換個教會就能重新開始──而妳,卻是個讓丈夫提不起興趣,註定被人閒話的女人。到時勢成水火下就辦離婚,但家庭生活不美滿,這個執事、好管家恐怕亦難以服眾。」
「你…!」一時間我竟無力回駁。想起之前也處理過教友因為第三者提出離婚的事件。當時我只是想一心勸解他們復合,結果,我們最後根據聖經的教導,暫停他們的事奉。
「當從你們中間選出七個有好名聲、被聖靈充滿、智慧充足的人,我們就派他們管理這事。」(使徒行傳六章三至六節)這一段聖經,就是「執事」的緣來。所以有好的名聲是相當重要的。
「你們知道廉恥嗎?怎麼要做出這種噁心的事來?!」雖然口是這麼罵著,但我仍是將目光轉向一直仰賴著的他,希望他能解釋這只是一場誤會,他根本沒可能喜歡男人,或者他只是因著好奇而一時走錯岐路。
「我噁心?我看妳才是噁心吧。」我從沒見過他這惹人憎厭的面孔,「還記得當初妳是怎麼選男友吧!也不想想妳和那些姊妹。對一眾男生評頭品足,口裡說要嚴說天父為自己預備的另一半,到頭來還不是看條件?還不是以有錢才俊作為指標?先看家底、看樣貌,再看言談舉止,哪一樣是天父教的?上帝早以預備?我聽著就想嘔!」
「那……那你為甚麼要選我。我是真心真意愛你的……你為甚麼要──?」這時我已哭成淚人,已分不清自己是在說話還是在哭……
「早就告訴妳啊。還不是因為妳單純!」他抿抿嘴,眼神透出那鄙夷:「妳想現在要喜歡同性伴侶容易嗎?還不是因為你們這種人,我們這些關係根本就不得見光,要不是忍辱負重,不然就盡斷人脈,受盡冷眼。就算多年好友關係,也盡毀一旦。就是為了那些腐爛的道德、該死的教義,我們就只好扮演別人眼中的幸福……而妳說妳愛我……妳有問過我的想法沒有?妳知道我想要甚麼嗎?妳知個屁﹗」
這的確是他的聲音,但我希望是我聽錯。怎麼可能呢?
「你待我像公主一樣啊……還會像哄小孩子般哄我睡。我還想你會是個好父親哩……」我接受不了這些話是他說的,只是像夢囈般說出我微小的心願。
「妳這個蠢貨。」他卻像暴君一樣踏碎我的心靈,「我怎麼可能會是個好父親!妳以為親親咀在床邊說說故事就會有孩子?妳媽沒教我就告訴妳好了,孩子是要卵子受精才有的噢──」
我沒有再聽下去,亦沒有去恨他──我只怪自己的無知,一直以所擁有的多少來分辨愛。
到底,他要受到社會多少逼迫擠壓,才會造就到如今這樣委曲求全、壓抑自我的決定?
最後我缺席原定參加的518遊行。原以為自己能作為模範的「六個一」,一男一女一夫一妻一生一世,最後只守到一個──
我一個。
我仍然禱告上帝,希望這個不為人知的故事能傳到那些自以為幸福的無知婦孺耳裡,關愛他們身邊人之餘,也關注他們心所關注的。
(圖片來源:有種美德叫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