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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同志這條路。(2014.03.14)

我走在同志這條路

 

作者:Pan Yuan-Chuan

同性婚姻法案在立院以及民間討論正白熱化之際,也是自己出櫃將屆滿的日子。11月25日是我出櫃的一周年,心裡的感受格外紛繁。這一天,對我確實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印象中,在發現自己是同性戀這件事,好像是在國中二年級之後。應該說,在那之前的自己對於感情的想法還不多,只知道想好好把課業成績顧好。但也曾發生過這麼一段令我生懼的示愛過程。在我那時的認知裡,班上的男生很勇於向女同學求愛、寫情書,唯獨我在這感情的的潮流中落後人家。

我心裡開始出現想追求情感的念頭,甚至把心中的感覺做了「誤認」;我一直很欣賞在課業成績不錯的女同學,也因為這樣的認知,我就覺得這叫作愛和喜歡。我也嘗試在青澀年華的階段去追求愛情,甚至喜歡上隔壁班的女同學,寫了情書傳情,結果被隔壁班的男同學知道,因而被同樣也愛慕那位女生的小混混心懷不平。就因此件事,我被抓去狠狠地警告,要我離那位女同學遠一點,否則就會怎樣...。當然,我並不是因求愛不得,就從此帶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心境,也並非因為這樣,而改變了自己的性傾向。我說過,成不成為同性戀,不是後天的選擇,而是我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是同志身份。

在後來的學業生涯裡,我開始初步去認識什麼才是談戀愛,何謂愛情。因為這樣的自我探索,內心對感情的認知更為明朗,對愛的感覺的輪廓也漸漸被塑造。當我真正有了些微的感受時,正是我對自己同性戀身份的質疑點。坦白說,當時我確有徬徨不安、恐懼的心理,那時我明白如果這樣的身份被他人發現,我肯定會有難堪的下場,甚至會因同志身份無法面對所有人。

我強壓這剛被自己發現萌芽的認識,為求其學業的順心,我裝作是一位僅好學,而不對感情有興趣的學生。或許我騙得了別人,然而自己騙不了。為了更確定我自己,我從小學時的過程開始思索,企圖給自己信服的理由來面對同志身份。當我越是想得長遠,我的壓力也就越顯之大。

我沒有任何相關的資源,讓自己得到幫助。在我心中,我為著同志身份極其厭惡、徬徨,我肯定地認為我是有病的,甚且罵自己是變態。我一直逼自己是該喜歡女生的,還可笑到私自去看A片,就是想讓自己喜歡女生。但,最後那些行為都無益於我轉成異性戀。就這樣,我背著恐懼的心理度過國中階段。直到我升上高一,我發現我並非孤單的,班上有女同學是同志,甚至無懼於旁人的眼光,公開自己的所愛。

我在想,在主流中是否存在著某種男性的沙文主義思想;通常男同志公開性向的負面後果,較女同志公開性向的負面後果嚴重。很奇妙的發現是,在班上居然沒有任何一位男生被質疑過或證實是同性戀的,包括我自己。而女同志反而不在質疑前就逕自公開了。

言歸正傳,每回坐在課堂上,除了上課,我仍會情不自禁地去注意男生,或是喜歡男生某些行為特質。那時之前,我早以很肯定我是男同志了。沒想到我掩藏身份的功夫這麼好,從發現自己的性傾向到我自己願意訴諸給信任的朋友或師長,這中間相隔三年多的時間。第一位知情的人,是我班上的導師,我相信她的友善,所以我將壓抑在內心許久的事告訴了她。

從起初的害怕、厭惡和不恥,到接納、認同自己的正當性,在這一路自我認同的過程,著實艱辛。無論如何,現在的我都無所悔恨,至少在這條路上,我看見了不一樣的生命和視野,縱使可能遭遇歧視,我都認為自己該理直氣壯的走。直到我從高中畢業,以及近三年多的工讀生生涯,我一直都繼續當著在感情上漠然的男孩子。一方面是在保衛自己,一方面是在靜默中學會取得有益的資訊肯定自己。

然而面對親人,我仍舊有些憂心,而且沒有真正戀愛史的我,這蛛絲馬跡已被姐姐作為證明我身份的懷疑與證據。直到我向她公開身份時,我才知道姐姐很早就在懷疑我,這或許是我掩藏功夫中的破功之實吧。去年的11月25號是我同志身份認同的第九年,也是我正式向至親出櫃的日子。原以為家庭革命正要發生,但,卻是驗證我和母親的母子之情。

沒有任何學識涵養的母親,以及長年居於傳統鄉下的環境,受著傳統信仰和道德教導的婦女,竟能因為她愛孩子的心念,選擇了接納和包容。開明的母親,在我出櫃這件事情上得到證明。

然而媽媽並非我開誠布公的當下就釋懷整件事,我想,那一剎那她肯定難以接受這對她而言是感到前衛性的事實。那一夜或許她也想了很多很多......。翌日的晨間,她老人家正上香誦經,我壓抑不住自己的思緒,前去和她再次對話,我把所有的想法全都拋出來,也再次引述釋昭慧師父的話。言畢後,母親終於開口,而這第一句話竟是我期望聽見的!

原來媽媽依然愛我、接納我和支持我,只不過她需要時間去接受事實、認識事實、了解事實。只要肯給彼此時間,最終的結局會是相擁而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