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蜜兒

在電影《得閒炒飯All About Love》裡，飾演雙性戀律師Macy的吳君如與好朋友聊天時，被問到：「你最近是『彎的』還是『直的』？」，探問她近來的情感狀況與交往對象。我想，那應該是在問她最近和男性或女性交往。但是從劇情的脈胳，這裡頭的「直」與「彎」帶著一點嘲諷的意味。若「直」（straight）代表的是異性戀，吳君如的朋友顯然在她與男性交往時，否定了她的雙性戀身份，才會說她變「直」了。

對照最近的新聞，變「直」這個意涵會更清楚些。美國有個「Ex-Gay」運動的發起人 John Paulk，在90年代公開現身說法，宣稱同性戀是可以治療的，他自己就是一個過來人，修復了自己的性向，和女性結婚。可是他不斷被拍到出入同志酒吧找男伴。最近，終於公開道歉，說他再也不支持任何矯正性向「拗彎變直」的治療法，畢竟他自己就是一個矯正失敗的例子！

John Paulk的公開道歉有著重大的意義，他不但是矯正性向運動的實踐者，還是倡導者。他的鼓吹讓很多人認為同性戀是可以治療的，也讓許多人陷入無盡的痛苦中，因為她／他們的家人、父母也把自己的同性戀孩子帶去治療。不肯承認孩子天生的性傾向，結果是他們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另一個有名的被治療者Kirk Andrew Murphy後來以自殺結束了自己永無盡頭的挫折治療，而進行這項治療計畫的主持人George A. Reker本身就是一個無法先「治療」自己性傾向的同性戀者。

在這個世界上，真有所謂標準的「直」嗎？就算是再準確的度量衡，也有著容許範圍內的誤差，很多主觀認定自己很「彎」的人，其實直得不得了；反倒是更多信心滿滿認為自己百分之百「直」的人，其實在某處，已經出現了難以言說的偏斜。

老人家很在意小孩的慣用手，在我們成長的年代，很多慣用左手的孩子都經歷過被矯正的過程，這些人長大後，並沒有因此就變成右撇子，通常是發展出左右手皆會寫字、吃飯的「第二專長」，但你若問她／他們，其實依然是左撇子。小時候我最困擾的事情是自然捲，每個設計師都只會叫我「燙直才能做造型」但是只要跨越種族，就會發現慣用手、頭髮捲度的「標準」，歪得很厲害。左撇子的孩子到歐美國家可能成為主流（來矯正右撇子吧！），自然捲遇到非洲人一點也不夠看（也太直了吧！）。如果真有矯正治療這回事，等同志奪權那天，換治療異性戀，看看誰直誰彎。

（家庭合作事業協會總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