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Fall asleep(里綱)
『你再睡啊……』
叫我不准睡的你,自己先睡著了……那你也不能怪我,會跟著你入眠。
一樣是個冬天,和那晚的離別相同,里包恩沒感受到風的冷冽,他坐在一個溫暖的室內,想想那天也是這樣溫暖,他給學生來場最後指導,在他強迫式的教學下那位學生也算回饋了他。
近年來不需要他特地打聽,無時不刻可以耳聞這位學生的任何事蹟,他的表現正如里包恩所預期,這是理所當然,不然早一槍斃了他,省的他在在外面丟了自己的臉,也無法對信任他的九代首領交代。
想到剛才正親手撕掉一封某家族對他的請託函,原因是希望他再次負責指導工作而非殺手的任務,也許是現在只想享受自由殺手的樂趣?或是有其他想不透的原因?總之他目前不收任何學生。
那份請託函撕成兩半被他隨手一揮落在角落的垃圾桶,他選擇坐在離門最遠的角落,店裡的老闆端上白色杯子盛裝的ESPRESSO,老樣子寒喧了幾句,見里包恩今天似乎沒有興致,只能自然的微笑轉身遠離。
他望著ESPRESSO上細微的熱氣,覺得自己明瞭,不收學生是還沒對上一個完全移開視線,仍期待他超出預期的表現,卻又不完全是這種感覺,或許這根本和收不收學生沒有關係。
他第一次對自己冷笑,端起杯子喝下一口。
室內昏橘色的燈包著悠悠的咖啡香一點一滴散佈,老闆悠閒的坐在櫃檯邊,半瞇著眼睛像是在出神。
身旁老舊的木門咿呀一聲被推開,進來的男子在門口快速掃過店內,在最裡邊的小圓桌停下視線。
老闆只看了他一眼就明白,深色黑西裝和氣勢不凡的特質,沒有必要多說什麼,自動無視於他。
裡邊小圓桌上,戴著深色帽的男人坐在那裡,不訝異走向他的男子在他面前坐下,喝了口手中的ESPRESSO,微笑。
「你好啊,山本。」放下那杯ESPRESSO,黑曈對上這位山本武,從充斥著咖啡味道的口中似乎聽出淺淺的喜悅。
「嗨!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可以找到你……里包恩…先生。」山本倒是毫不隱藏掛上大大的笑容,挪了個偏斜的角度對著里包恩。
四五年的時間歷練,里包恩打量著山本外表舉止間,那股自主獨立的潛在能力更加突顯,不過改變幅度早不如過去成長的速度,現在,能保持下去就不錯了。
「阿綱有事要拜託你,不得已也只能找你了。」山本突然沉下聲音。
聞言里包恩淡淡笑著,以自由殺手身分重新闖蕩,一直以來找上他的都不是什麼好事,現在連他以前的學生也要貢獻他什麼樣的刺激?
「現在走可以嗎?」
「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急了?山本,至少也要讓我喝完這杯。」提起桌上剩四分之一的ESPRESSO,里包恩仍定在椅子上不動。
「啊!沒問題,真抱歉……」失禮的搔搔頭髮,山本沒注意到里包恩刻意留下一口的量在杯子裡才拉緊領帶站起身。
這是直覺所為,他發覺要留下些什麼才可以走。
「好久不見了,彭哥列十代。」
里包恩坐在沙發椅上,面對他不久前才在回憶的傢伙,跟山本不同,身為首領這些年來實際培養的霸氣和鎮靜他確實有了,很難想到告別前他還是個改公文改到睡著的不成熟實習生。
照理說他該感到欣慰,卻莫名奇妙渴望再看見他嘴角的睡痕、抱歉著向自己道歉的愚蠢笑容,然後閃躲懲罰和訓練兼具的子彈。
對自己的記憶力感到佩服,憶起的畫面解析度清楚的像正在眼前上演,但事實上眼前的澤田綱吉看不出睡痕,掛著的笑容偏向溫和卻少了點天真。
「里包恩……」
「直接講你的請託,多餘的話沒必要說,我也沒時間聽。」
綱吉表情閃過絲微的驚訝,但馬上被淺笑蓋過。
「還是一樣冷血呢。」
「你到底要不要說?」將右手伸進西裝內袋,看到現在的綱吉那樣子笑,剛剛腦海裡的回憶錄又重演一次,有點……不,很煩。
『脾氣變的更不好了……不過……』
「我的脾氣我自己清楚,什麼時候需要你評斷了?」里包恩將手從放在內袋的槍上移開,雙手抱胸散發邪惡的勝利眼神。
還是很厲害,不過你沒猜出我想的下一句呢,里包恩。
「我要說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最近一些奇怪的事,這些事會牽涉到你。」
「接下來你會提到白蘭這個名字吧?」里包恩鎮定的回應。
綱吉臉色蒙上嚴肅與不詳,他描準里包恩的眸子盯著,好像那樣就可以把要說的話傳達過去。
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看著自己,里包恩記得,那一瞬間他的依賴強烈渴求著,而身為家庭教師的自己只能毫不猶豫把他甩開。
現在的里包恩不是綱吉的老師,也清楚綱吉現在的眼神沒有依賴。那到底要怎麼樣呢?他還是冷冷的回視,等於甩開了他。
「我們……都很危險。」綱吉把視線移下,說的很沉重,背後擔著某些重大的東西。
「你有什麼計劃?」里包恩接著問。
「首先,里包恩,我只是想提醒你……」
「夠了,我知道了。」起身,他壓低帽子看不出表情。跨了幾步走到門邊。
綱吉沒喚住他,甚至也沒站起來,里包恩自動在門邊停下。
「你還會辦公辦到睡著嗎?」偏頭,說的是四、五年前他總是改不掉的睡眠習慣。
「怎麼可能睡的著。」想當初這毛病是誰用什麼方式解決的。
「那就別給我睡著。」
「你也是,里包恩。」
包含拍打窗戶的冷冽寒風,他們全都裝作沒聽見。
是該震驚的,還是該掉淚?里包恩第二次離開的當下他就有了這種感覺。那個男人總會這樣,他知道的。
碧洋琪跌坐在地上摀著臉抖動不停,綱吉蹲下輕拍她的背。
「里包恩……怎麼…可能……」從碧洋琪口中斷斷續續重複著,綱吉沒有多加回應,只是靜靜的聽,在碧洋琪身後,他自己的眼睛也是無神的。
『那就別給我睡著。』
那你呢?就可以嗎?
『吵到我睡覺你就死定了,蠢綱。』
「里包恩……他只是睡著而已……他睡覺時不會閉上眼睛的。」這句話不是安慰,碧洋琪從淋濕的雙手抬起頭看向綱吉,綱吉沒有看她,自己在思考,或是回想。
沒錯,暫時休息一下吧里包恩,這些事,就算我沒把握也要把它做好。
扶起碧洋琪,他只道了句我該走了。
在里包恩第一次離開那年冬天,他剛接下彭哥列十代職位,曾一度認為要是沒有里包恩在自己什麼都辦不到,學生對老師的依賴感最後還是被老師斬斷,讓他看的更清楚,不論是自己還是里包恩。
里包恩這次的離去並不足以哭泣,一切都尚未結束,明知如此一份痛苦仍想透過淚水發洩,撐住,知道自己還承擔著什麼,落淚恐怕會馬上失去。
最後子彈穿過心臟的聲音他聽到了,強大到身旁眾人的喊叫聲都顯得微小。
輪到他了。
Fall asleep.
還會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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