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兩個多月打算好好休息的我，上星期忽然間身體不適打壞整個擺爛計畫，原以為中暑，難過了幾天能出門給中醫師診斷才得知應該是「姿勢性頭暈」，第一次感受到眼前畫面360度旋轉，簡直可媲美萬花筒般的奇幻景象阿。
　二日星期六那天與老媽相約去醫院，之前幾天老爸搖著我的手，一副急欲尋找什麼的焦急模樣，包覆面部的呼吸罩裡含糊話語實在令我不解，一一猜測解讀，似乎是想看看老媽，也難怪了，媽行走不便久久來一趟卻屢次碰上爸都在昏睡狀態；那天爸依然處於洗腎後發燒沉睡中，輕輕喚醒他，知道他能辨識出我後，跟他說媽也來了，立刻，老爸顯得異常激動，睜開眼想看清我們，努力瞄了幾眼後又無力睡去，媽說爸知道她來了，嗯，這樣就夠了。
　因身體之故隔了幾天再去探視老爸時，發覺腦部水腫皮膚感染，請值班醫師診斷後表示是疱疹感染，上星期六我決定插管，此時插管只為了使臉和頭部減少壓迫與積極治療無關，至於主治醫師說情形穩定便可作腦部斷層掃描，聽他說法多少了然於心：別指望真會去檢查，不發燒呼吸穩定就可以安排掃描，那要等到何時？前天星期三老爸才醒來又張開晶亮眼睛，神志還在飄邈中，按摩手腳時偶爾搖頭示意會痛，一個多月來發燒不斷，我選擇不轉院，我代替神的旨意作出決定生死關鍵，打一場未打即敗的戰役，就算是錯的，也不容許自己承認後悔。
　每次去看老爸心像剜了一片，一次次，進出管制的呼吸治療病房，穿戴好隔離衣口罩手套，聽其他家屬們對親人的呼喚鼓舞慰問淹沒在醫療儀器拔尖刺耳噪音中，催眠效果的佛經和老歌是臥床生活的甜品，混合病房衰敗的氣味灑上鹹的淚水幾滴，成了一道餐點，家屬從只露出眼睛的面孔交換資訊，是安慰是明白是同伴，驗明正身似的點頭微笑，證明我們都有資格站在死亡前線，逃跑或迎戰，只是最終我們都得苦澀嚥下死神料理好的一餐。
　老爸進住了「醫生不醫死」呼吸病房後，回家是禁語，我只問過一兩次再也不提這兩字，輕輕撫摸爸的額頭，如回到襁褓時在母親的懷抱，我能給予的只有這些……




ps.文章後半段是硬寫出來的，近日無任何文思去描寫什麼多悲痛又感傷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