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13 04:30:00米餅

天空這麼小#3 之 在天台上冥想的蜘蛛

劇名是《在天台上冥想的蜘蛛》,故事圍繞四個從事低下職業的男女(一為通渠、二為搭棚、三為替身、四為無所事事),一起在天台「籌劃」要做一件「能人所不能」的事,就是要「過對面」。做通渠的光說不做,無所事事的則幻想可以利用一身功能飛天,做替身的則無厘頭地情緒化,做搭棚的則扮作有信心地說要搭一條橋過去,做觀眾的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加上很多一閃即過的意象,如雪櫃、主線、風箏等,出現得牽強非常,令人看得瞠目結舌。

據說這是一個關於「自我認同」的故事,我不懷疑。四個在事業上充滿挫敗感的人,誓要做一件自己看得起自己的事,無可厚非。但讓我看得甚不舒服的,是他們所選擇的方法,說穿了只是一種逃避。做通渠的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固執,只懂以「督導員」這種比較順耳的名稱來逃避面對現實處境;做替身的不能面對工作環境中被忽略和輕視,只能以自己愛惜小螞蟻時告訴自己是善良的來獲得安慰;做搭棚的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去了甚麼地方、認識了甚麼伙伴、要達到甚麼目標,只知道想要得到別人對自己技能的尊重,卻技術不夠靠著一張證件充大頭;無所事事的那個更只懂迂腐死守一些錯誤學說,妄想學飛。四個都是suffer from confidence deficiency的典型失敗者,是周星馳式的現代阿Q,我們只能在裡面看到反面教材,劇中展示的不是角色的心理掙扎,而只是角色怎樣懦弱地逃避現實,即使沿著劇情的推進來看,角色都仍然是平面的。我在想,為什麼我要花兩小時看四個懦弱的人有多懦弱呢?

這是否香港人活生生的寫照呢--就是說,大家都不能在工作上找到自我價值,大家都只能以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善事來肯定自己的善良,以做一些沒多大意義的事來肯定自己的能力,以堅持一些封閉守舊的觀念來肯定自己的毅力。於是一切都變得極其微觀,人人都只能堆在一個小小天台中冥想,以製造一個自己構想出來的超現實宇宙,讓自己拋下無力感這個包袱肆意飛翔,自我安慰地說:「有意志的話,妄想也可以成真。」

當「只要有夢想、凡事可成真」、「意志戰勝一切」已變成陳腔濫調和廣告標語,「飛過對面銀行」也可以是夢想,於是乎「捲入旋渦」是夢想,「Twins你最紅」是夢想,「金雞」都是夢想……最後社會將會面臨一次更大規模的泡沫效應,不是經濟泡沫,而是逃避現實的泡沫。很難想像當這些泡沫都要破滅的時候,將會有多少人步梅艷芳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