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9-11 17:46:23Bleu Chat

盤絲洞

1999年冬天,和兩位男同志朋友在紐約過節。
剛到不久,還未能好好喘口氣就被這倆催促著上街。要我盡快地退下一身樸素,去挑選幾件衣裳換上,好符合當代最偉大城市的嗅覺。而另一個原因,則和今晚的安排有關。
十一時許,紐約的夜晚寒氣逼人。我們揪著衣領逆著微涼細雨,走在58街上。轉角GAP二樓的櫥窗仍亮著燈,似極了電影「神氣活現」的場景。再往前行走數尺,來到一家旅館的側牆,黝暗門前豎著約莫半人高的立牌。牌上隨意的中國字寫著:「盤絲洞」。
在保鏢的冷眼注視下我們側過僅一人寬的通道,順著鐵製扶梯往下。來自各國系、各膚色的人種在此會合,尋找令人心動的神秘東方面孔。地下一樓的吧台圍繞著男與男,我插身其間,看著無數個俊秀的眼神越過我搜尋著目標。柵欄邊的人兒欣賞著B2舞池的擁吻與親密。迴廊後的密室是禁地,只由我窺見到慾望的流動。在這兒,我是裝飾,是純粹環境的點綴物。
這空間充斥著虛幻迷亂,令我想到朋友小說中提到的「月光與狗」。原來一切都是可接受的,這裡不是地面上多數人所決定的社會,這世界是由多數的少數所建構。我似乎是誕生在一個膠囊中,四周景色不停轉換。而之於我,只是虛幻。
舞池上方的綠燈應著節奏搖擺。台上裸露的肌膚不時貼近人群,在舞客將幣紙挑入肌理與布料間隙時,低頭親吻恩客的額頭,或以健美身軀給予慰藉般的擁抱。
聲色激揚、軀體舞動旋繞,我迷失於純性別的浪漫激情。是錯綜複雜的情慾交纏,是絲絲糾葛的盤絲。不覺身在何處。
-----------------記1999年冬。
‧「月光與狗」是朋友小說中的一個地下Pub,充滿音樂、毒品、性慾與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