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2-28 20:22:11喵喵

長鋏歸來乎

 當大家還沉浸在選舉的激情,以及正副議長選舉給社會帶來的憤怒時,大家不妨來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台商和學生前往大陸尋求發展,而大陸新娘卻漸漸成為台灣社會某個特定族群的現象。
 不論是移民、偷渡、南向還是西進,不論是幫傭、結婚還是打工甚至賣淫,這些手段可以說都是選擇更好的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的動作,而這樣的選擇應該是身為「人」的權利。只可惜在台灣,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有人因為政治因素而刻意阻擋這樣的選擇機會,從前稱為「漢賊不兩立」,現在則被稱為「愛台灣」。
 然而,有機會選擇畢竟還是幸福的,像我們這種所謂第二代外省人的父執輩,他們當年來台灣的過程都沒有選擇的機會,有人是因為好玩坐上飛機,以為只是去兜風,有人則夾雜在如潮水般的難民群裡,只穿著一隻鞋子,隨著歷史,或是政治的洪流,就這樣流來了台灣,一下子過掉自己大半的人生,和當年因為政治因素不能回到故鄉,只能在海外流浪的台灣人一樣,歷史和政治都給了他們最嚴厲的嘲弄。
 如今,這些「外省人」在台灣被稱為「中國豬」或「外省狗」,在大陸則被稱為「台胞」,他們雖然是人,可是他們的生命像是蝙蝠,似鳥似獸,卻又非鳥非獸。
 五年多前曾經因為採訪香港主權移交,去了一趟北京,在北京,連計程車司機聽到「李登輝」三個字,都能隨口說出一大串批判言詞,彷彿排練好似的,一開始我先是讚嘆大陸全民教育功力之深,但接下來我卻感到心寒:如果中共肯花那麼大功夫教育人民仇視一個對台灣人來說,不算是意外選擇的概念(我指的是台獨或維持現狀),你要我怎麼相信,這個「祖國」政權會善待她的人民,會選擇用和平手段解決兩岸問題!
 台灣呢?老實說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幾年政治人物無不玩弄民粹主義,基本手法就是先製造敵人,藉以凝聚支持對抗的民意,自然也就能穩定權位。這樣的招數在過去中共主張「血洗台灣」的時候沒有發生問題,在兩岸局勢逐漸穩定,私部門企業影響力分別在兩岸抬頭後,著力點變得比較模糊,主政者因此運用高民意支持度作後盾,從模糊空間中創造敵人,而中共政權因為不願意放棄以武力作為解決爭端的最後手段,無疑是最佳的對象。影響所及,和大陸有關的人事物,像是大陸新娘、台商、偷渡客、賣淫的大陸妹,甚至是所謂「外省人」,以及較傾向主張兩岸走和平之路的台灣人,都成為被懷疑,甚至是被指責的對象,所以在選舉的時候,「第五縱隊」的帽子滿天飛,國家安全局不時告訴大家台灣潛伏超過六千名共諜,這些警告可能都是真的,但是我們身為資訊的接收人,我們完全沒有辦法求證訊息的真偽,因此只能選擇相信,或是「姑妄聽之」,進而默許擁有權力者以國家安全之名,對自由進行限制。
 我不知道這樣的戲還要演多久,我只知道,為了不讓有權力的人扣我第五縱隊的帽子,有能力的人遠走高飛,沒能力的人沉默以對,期望大家能在「拼經濟」的旗幟下,分點餃子湯喝,而不光是羨慕趙翊安為何如此好命。現在政府打算延長大陸新娘取得身份證的期限,也許不出幾年,會換成台灣人要等上幾年,才能排到一本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噢,你問阿扁,他應該可以混個特首或是政協什麼的位置,照樣「食有魚,出有車」,苦日子過不到的,我們嘛,頂多也只能學學馮諼,唱唱「長鋏歸來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