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開學，又或許是因為全國教育會議的關係（當然，廖國豪事件也湊上一腳），最近跟教育有關的討論又熱起來。當然還是批評的多……不，根本全部都是批評，但總的來說還是讓人感到無奈。（而且最無奈的是：無奈的竟然不只一件事，幾乎從頭到尾都讓人無奈）

免試入學也是其中一件，裡頭還包含了很多問題，首先是縣市群雄割據，各種規定搞到家長看不懂。不是說規定不能因地制宜，不過我覺得這件事因為整組壞光光，所以無論是否北北基跟教育部同調，都一樣糟糕；而且最可怕的是，就連維持現況也很糟糕……

你知道的，當家長感到慌張的時候，就是補習班的商機了。

這件事雖然不是本篇的重點，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說，這跟部長您當年惡搞一綱一本也有關系，復辟之後當然就是軍閥割據，再加上北縣的活化課程更是，所有人都視課綱為無物，把違法當魄力，反正之後都可以凹，那麼誰還會理中央呢？（其實北部以外的地方會理中央，但大家的目光從沒放在北部以外的地方，正所謂「重北輕南忘中部，東部不存在，離島算國外。」）搞不好違法到底，還可以變成頭頭呢！

收拾善後是你活該，可惜未來的教育也一起陪葬了。

然後回到免試入學的爭議，常見到的意見大概就這兩種：

正方：1.當以免試入學來免除統一入學考試時，學生的壓力才會減輕，教學也才會正常化。

反方：2.由於免試入學採計在校成績，這導致學生連在校的每次評量都要很在意，反而壓力比以前更大。

瀏覽了一下最近的評論，會發現反方的意見較多一點，而在現有的教育文化下，這件事恐怕也是會發生的。雖然如此，我還是很想問：

學生不是本來就應該在意平時的評量嗎？

說起來，到底是「學習的過程都不重要，只要入學考試考好就對了」這個想法是對的？還是「從在校時就應該很在意平常的每次學習過程與結果」的這個想法是對的？更可怕的是，大家竟都說得頭頭是道、理所當然……

不過，採計在校成績（不管採計幾年）就是對的嗎？

這件事有個前提，就是「在校成績」可以忠實呈現出課程綱要與教學目標的達成情況。不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那數也數不完的考卷與不被均等看待的學科領域，早就讓我們的學生離「教育」很遙遠了。

這些成績從來就很少能顯示出學生的學習成效，它只是狹隘地展現出學生對「其中一部份」知識的精熟與重複訓練情況而已，甚至它根本就是精熟與重複訓練的一部分。翻開課綱來看，學生要達成的學習目標很多，可我們的教育在意的只有裡頭方便筆試的那個部份。多元智慧人人會說，到頭來根本就沒落實，許多人甚至還把它理解成多學一些才藝，然後花錢去補才藝……最後還是和原本一樣，家裡有沒有錢很重要。（儘管多元根本就不應該只是這樣，但你得先確定看你申請資料的裁判是不是也這麼想）

睜眼說瞎話，是我們固有的文化之一。

甚或者我們還可以一面批評學生學太多東西壓力很大，然後轉個身又批評現在學生程度愈來愈差，明明兩個衝突的事卻可以說在一起。

就好像我家附近那一堆掛著「結束營業大出清」廣告掛了好幾年的家具行，以及那「整條街都說自己是自由路太陽餅老店卻沒有一家真的是」的商店一樣，我們訂了課綱，下了規定，還說要這麼教，但從師資培訓過程到現場教學，甚至到主政者……大家卻都還是不當它一回事。

有一群盲人，試圖教自己的孩子「彩虹是什麼」。

仔細回到原點，評量到底是什麼？不就只是了解學習的成效而已嗎？倘若我們在校的評量都能依據課綱與能力指標、教學目標來設計，然後採用多元評量，讓學生很確實地做「學習」這件事……那麼免試入學採計在校成績，我覺得是可以減輕（不正常的）壓力，並讓學習正常化的。

不過我還是想補一句，為什麼老覺得學習應該快樂？應該要減輕壓力？學習本來就是一件辛苦的事，學習時有很多壓力（無論來自於自己、師長或同儕）也是正常的，但重點在於「這些壓力是正常的壓力，還是不正常的壓力」？

就好像當兵時，大半的精力都不是花在做體能跟戰技訓練，而是在那邊擦鞋、唱歌跟記憶各種槍操、砲操的姿勢與口訣一樣，我們花了太多時間在那些「不是重點」的東西上。

我們的學校教育也是。我總會開玩笑說，我們根本不把教育當教育，那只是一個「階級篩選制度」，我們不在乎這個人學了什麼，我們只在乎他通過哪些入學測驗，然後身上掛著什麼樣的學校頭銜。一旦上了理想的學校，頭銜拿到了，接下來學了什麼就不重要了，甚至過了好幾年還會因為自己當年升學考試分數很高而沾沾自喜，有時還會以此而看不起別人。

仔細一想，我們的國小不是學校而是托兒所，國高中也不是學校而只是公立補習班（當然也有私立的），至於大學我就不好意思說了……好吧，如果真要說，大概就是含食宿的大型網咖吧？

回過頭來看，免試入學到底怎麼辦才好？我也不知道，只能說在現有的文化下，早叫整組壞光光了。

不過，也別以為維持原樣就沒事，因為原本更是糟到不行。

總之，包含免試入學（還有其他也差不多）的這些爭論在內，真正的問題總不在正方或反方誰是對的（我們的教育與行政體制都很喜歡「簡單的答案」與「簡單的問題」），而是兩邊都有問題，而且最大的問題還是在這件事背後的思維上。

無奈的是，我們似乎做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