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穿透溫州街的靜巷，還沒推門，鋼琴就從縫隙間輕洩出來。

時間靜謐如貓，光影順著音符入室。找到熟悉位子坐下，今天陪伴我的是泰戈爾詩集。許是情人節的因素，整間店浸潤在幽淡的微醺裡。

服務生在隔壁桌倒水，微笑點頭。他，擁有不笑也帶著笑意的眼眸，眸子裡有什麼在流動，我低下頭，玻璃水杯裡漂著嬌粉玫瑰，連花都笑著，遮掩著。我淺嘗一口，清新微甜，十分應景。

另一位服務生為何在他旁邊掩笑著？我看著書，餘光也能覺察兩人的低語和我有關。是特別戴的碎花耳環，新燙的波浪捲，還是……？

我感覺他要走過來了。他有些扭捏，欲言又止，一顆心撲通撲通跳著。幸好我有經驗。那天也是情人節，在遊樂場，氣氛讓高個男孩沖昏頭，當眾向我表白，我繃著臉轉頭就走。

太年輕了，我不能再這樣。

他踩著光影走來，在我耳畔說：「呃……」我已想好優雅台詞。他接著道：「妳剛喝的那杯不是開水。」臉漲得超紅，「是我們插花用的……」

後面說什麼我全不記得，若當時那裡有個洞就好了。

（本文刊於2024/11/25聯合報繽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