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來潮想去基隆港走走，沒有養兒育女經驗的我徵得表弟同意，帶著未見過大海的三歲小表姪阿宏同行。原以為帶小朋友出遊只要注意安全與衛生即可，哪知阿宏的連環問，差點把我打敗。

行前為了加強小朋友對目的地的想像，我特地跟他說：「姑姑帶你去基隆看碼頭，那裡的港口以前都會停泊麗星郵輪，好大好漂亮的輪船，有好幾層樓高，比你現在住的兩層樓房子高喔！」

阿宏仰頭看著我，發亮的眼睛充滿期待，喃喃自語：「姑姑要帶我去看ㄇㄚ頭耶！」

我們搭台鐵區間車從台北出發到基隆，未曾搭過火車的阿宏十分興奮，對火車到站的播音非常好奇，每到一站就問：「姑姑，他在說什麼？」解釋之後，他又繼續追問。

不停被問為什麼，我才知道自己的常識與知識是多麼薄弱，常常講到詞窮，必須借助谷歌大神幫忙，自己也長了不少見識。

譬如阿宏問：「什麼是汐科？」我回答：「汐科是一個火車站名，汐止這邊有一個科學園區，可以讓很多人上班的地方，所以在這裡設了一個火車站。」他馬上接著問：「什麼是科學園區？」問到什麼是七堵時，我快速上網查詢，告訴阿宏很久以前漢人和原住民打架的故事，然後他又繼續問：什麼是漢人、原住民？為什麼他們要打架？為什麼……

沿途就這樣他問我答，我講得口沫橫飛口乾舌燥，小男孩聽得津津有味似懂非懂，眼神流露出「姑姑您好神」的崇拜神色。

終於，火車到達終點站基隆，我以為聲帶可以稍微休息，牽著阿宏厚厚的小手，沿著階梯走出新穎的基隆火車站，過了馬路便來到港口的木棧步道區，水岸旁設置簡潔的圍欄，讓我們得以更親近海洋。

第一次來到港口的阿宏，在廣場上東奔西跑，指著晴朗無雲的天空問：「姑姑你看，那是什麼？」我望向阿宏手指的方向，看到數隻大型鳥類翱翔於海洋與藍天，它的俯衝姿勢讓我想到老鷹，正要向谷歌大神求助時，發現身旁有一座告示牌證實我的揣測。

原來在空中飛翔的是「黑鳶」，俗稱老鷹，在一九九九年五月二十一日經基隆市民票選為市鳥，魚尾般開叉的尾羽及翼下明顯白斑，是最容易辨識的特徵。

因為告示牌的加持，阿宏似乎對我更加崇拜了。「姑姑那是什麼？」小男孩指著海巡署巡防艦，又問麗星郵輪在哪？我繼續為他解說，不在話下。

因此，當阿宏問我：「姑姑，那ㄇㄚ頭在哪裡？」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就在這裡呀！這裡就是碼頭了。」小傢伙卻非常篤定地說：「不是，這裡沒看到馬頭，這裡沒有馬！」

蝦咪？我這會兒才弄清楚，阿宏把「碼頭當馬頭」，難怪沿途他一直充滿自信地跟我說他在圖片上看過ㄇㄚ頭。哈，我倆簡直是雞同鴨講。

我的基隆之旅，就在這個精力旺盛的三歲「小老師」不停扣問為什麼當中度過，還好回程他一上火車就秒睡，我的喉嚨終於可以稍事休息了。

（本文刊於2021/11/19人間福報家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