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小米，有一雙慧黠靈活的大眼睛，臉上常掛著蜜一般的微笑。三歲半之前，小米多半在爸爸的音樂教室中，看他教學生們打爵士鼓、彈吉他，在音符中穿梭玩耍。

玩耍模仿中，小米也摸索著打爵士鼓，有模有樣地依照熟悉的旋律，精準地打在節奏點上。每一次打鼓，小米有他固定的順序、固定的敲打位置，一種「小米風格」的固定模式。一席鼓打完，往往贏來不少叔叔、阿姨欣羨的眼光與掌聲。

大夥兒頻頻問小米爸爸：「你是怎麼教他的呢？才這麼小就這麼厲害！」

小米爸爸總是無奈地抓抓頭：「他無師自通的啦！我也曾嘗試要教他，只是他根本從來不聽我的。」

是呀，小米從來不給教的。他觀察、他嘗試、他模仿，就是不聽大人教的。在學習上，小米很自由、很堅持，自有一套系統。

只是小米長大了，得進幼稚園了，園裡自有一套規矩。在那裡，所有小朋友都要聽「老師」的話，大家要在一樣的時間裡做一樣的事情。「老師」會干涉小米的行為，會「大聲」對小米說話，不准小米這樣、不准小米那樣……為什麼？小米心中滿是問號。

而且，在幼稚園裡，身邊突然多了好多小朋友，他們會說一些小米聽不懂的話，拿走他排好的積木、拉住他的手繞圈，聲音好多、好吵，但小米不知道他們在幹嘛？他們有時會集體坐好，有時候又會一哄而散，有時會追來追去，有時候又會一小撮一小撮地聚在一起嘰嘰喳喳……

在這種沒有安全感的環境中，小米很警戒也很小心。他不喜歡自己固定的習慣被禁止，也討厭其他人亂碰他的東西，真的忍不住的時候，只能大叫、大哭，因為，小米連一句完整的句子也說不清。

老師找來了小米的爸爸媽媽，說：「小米不肯聽從老師的指令，上課不專心，也不懂遊戲規則，沒有辦法和小朋友玩在一起。」更令人憂心的是，「要對小米下指令時，他就會跑開，根本沒有辦法好好學習。」

怎麼辦呢？爸爸問我：小米不聽老師的話，沒辦法跟上學習進度，怎麼學規矩、學知識？

怎麼辦呢？媽媽問我：小米不肯和小朋友一起玩，要他參加團體活動，有時還會發脾氣。

我說，如果爸爸、媽媽和老師，可以看到小米的優點，了解小米在幼稚園的感覺，就會知道怎麼幫助他了。

看看小米靈活又充滿感情的雙眼，我們知道，他對周遭環境充滿了好奇，他會細細觀察世界。

小米會打撼動人心的爵士鼓，那需要複雜的動作協調能力，代表他能模仿、學習。

小米固執又堅持，代表他學習之後能夠反覆練習，直到純熟。

不要忘記，小米有他自己的學習系統與記憶路徑，只是和一般小朋友不一樣而已。因此，他需要一些時間，在新環境中慢慢觀察身邊的事物、老師與同學。

此時，父母、師長可以當小米的橋梁，引導他以更寬廣的角度去看世界，幫他翻譯不了解的情境與人際關係，慢慢地把小米從自己的世界拉出來，和老師、同學有更多的交集。

例如，要達到「學會聽從指令」這個目標，我會這樣建議：

一、在幼稚園中，安排一個小米可以模仿的對象。

二、設計「學習」情境，刻意對「被模仿」的孩子下「學習」指令，同時確認小米有在旁邊觀察，注意到「被下指令」的那位小朋友後續的配合反應。

三、讓小米看幾次這樣的「表演」之後，再在同樣的環境中教學，但這次的主角是小米，觀察他能否將之前同學的配合反應表現出來。

雖然不像爵士鼓，「人」的世界是那麼善變又不可捉摸。但就像小米能學會打爵士鼓一樣，給他一點時間，有父母、老師在一邊引導，相信小米一定能夠學會如何守規矩、聽老師的話。

（本文刊於2018/11/27人間福報「生活練習題」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