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趕回娘家，才進門就聽到大姊一連串的叨念：「爸，一路走，一路滴，難道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嗎？連拖鞋都沾到尿了！」、「你光用衛生紙擦，味道還在，要用濕抹布才行啦！」、「床邊幫你準備了尿椅和垃圾桶，給你方便還不用，怎麼老是不聽話！」

爸都九十歲了，還遭女兒這般數落，脾氣也上來了。他悻悻地說：「我不是不愛乾淨的人，我也不願意這樣啊！好啦好啦，以後會注意。」

未婚的大姊跟父母同住，我這個已有家庭的妹妹，只能利用假日搭高鐵轉公車，南下回去陪爸媽。每次回娘家，都在半夜聽到大姊刷洗浴室地板的聲音；待我揉著惺忪的雙眼走進浴室接手處理，她才不再堅持於深夜刷刷洗洗。

大姊這麼辛苦照顧老人家，我很感激，但也勸大姊，爸已漸漸失智，若能降低一些標準，大家都會比較好過，「而且，妳不要常發脾氣，免得自己傷身喔。」

只是大姊的求好心切一時改不了，我觀察了一陣子，建議大姊可以在馬桶前方的地板鋪一條抹布，被沾濕了就換上乾淨的，髒的暫時丟到旁邊裝著水的桶子裡，有空再清洗就成了。

少了尿事的紛爭，家人耳根子清淨多了，爸的尊嚴也因為一條抹布而挽了回來。

 （本文刊於2018/01/16聯合報家副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