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就是好好走,事情再急,也不用跑。可以跨大步,但不要這樣走~」
有堂法師兩袖一甩,一搖一晃,像個得意忘形的大爺,台下哄堂大笑,我聽到旁邊有人小聲跟同伴說:「哎呀,我常這樣走路,真要不得!」
「還有,法衣在身,不要提著大包小包,把自己當成『大嬸婆』。」有堂法師再度展現她的幽默,扮起大嬸婆模樣,讓台下兩百多位老老少少的新戒子,在笑聲中對「行如風、住(立)如松、坐如鐘、臥如弓」的四威儀留下深刻印象。
這是佛光山永和學舍監寺覺勤法師特別為剛受三皈五戒的戒子,舉辦一場學佛行儀講習。我一大早專程搭上剛通車的捷運松山新店線,轉接南勢角線,不到一小時就來到永和國小正對面的永和學舍,歡歡喜喜坐在大殿上課。交通這麼方便,法師這麼親切,課程這麼有趣,我卻抹不掉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遺憾:以前媽媽住得這麼近,如果也能來這裡禮佛、聽課,那有多好啊!
高三時,因為爸爸從台灣省政府調職到台北市政府,我們全家依依不捨地搬離南投中興新村宿舍,移居台北。沒有新宿舍可住,住宿津貼少得可憐,經濟拮据的爸媽選了又選,最後決定住在房租比較便宜的台北縣永和鎮。
巧的是,我們租屋處附近的公車站牌,寫著中興「二」村。和家鄉只有一字之差,頗有療癒效果,但是我幾乎不能適應沒有綠地的永和。
在「綠城」中興新村成長,從小我就喜歡爬樹、爬山,對樹木有著特殊情感,只要看到樹就眉開眼笑,沒有樹的地方我通常無法久待。乍到公寓櫛比鱗次的永和,當然不習慣這裡的擁擠和充滿汽機車廢氣;最難接受的是找不到一處可以漫步的綠地,更不要說看到大樹了,這日子怎麼過啊?我不敢吭聲,唯恐被爸媽責怪太嬌貴,只能默默將心中對一方綠的渴望悶在肚子裡。一點都不誇張,移民來永和的第一個月,覺得自己每天都無法呼吸,好像隨時都會「窒息而死」!
幸好考上了輔仁大學。從校門走向文學院,一路濃蔭,讓我一踏進校園就開始哼歌;縱使從永和轉車到學校,來回至少得花三、四個小時,但好甘願、好開心,捨不得離開校園的新綠、老樹,和文學院前的草坪、荷花池 。
始終無法融入缺乏綠意的永和,加上當年住在瓦窯溝附近,飽受淹水之苦,更讓我對此地印象不佳,不想多親近;直到近年認識覺勤法師,才發現永和學舍這塊寶地就在舊家附近,而且從永安捷運站出來,居然有一大片綠地——四號公園。
佛法、綠蔭、捷運召喚我回永和,可媽媽不在了。面對永和學舍大殿的五方佛,我觀想,此刻正和親愛的媽媽一起聽經聞法……
【2014/11/24人間福報.家庭版】 (本專欄每月最後一周的周一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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