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瘋子,在雨中作畫。左起陳名能、
張璇、吳素絹。 攝影/鄭仁德)
我們有幾位好朋友,結識於「雙橋畫室」,多年來追隨老師,鑽研西方源遠流長的「寫實繪畫」。
「寫實繪畫」原就是西方「繪畫」的同義字,可惜現在「現代藝術」當道,「寫實繪畫」似乎落伍了。但我們相信藝術無論類型或流行與否,其最終的也是唯一的目標,是要能感動人心。
寫實繪畫仍舊能 撼動人心,殆無疑義,而西方「寫實繪畫」是人類文化史的重大成就之一,總不能任其失傳,所以我們認真習畫,期待站在前輩的肩上,飛向更高的新世界。
在畫室中,我們主要是以「人」為研究的對象。
我們直接面對石膏像,或者男、女模特兒寫生,以鉛筆、碳條、水彩、粉彩、油彩,來畫速寫、素描、油畫、頭像、胸像、全身像。
我們從造型、結構、解剖、透視入手,研究人的骨骼、肌肉、皮膚,捕捉他的色光、姿態、表情和神韻。
如果人是上帝造物的奇蹟,西方以人為主題的「寫實繪畫」是另一個奇蹟,難怪徐悲鴻第一次見到西方文藝復興時的繪畫,以「驚心動魄」來形容。
如今我們是以何等既謙卑又興奮的心情,面對著模特兒和畫布啊!
走出畫室,我們結伴到戶外寫生。雖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但太陽底下的光彩是最豐富、最多變的。
你知道台灣的海洋有多深邃,青山有多嫵媚嗎?
你知道下午四五點時陽光偏低,景物的顏色最溫暖最動人嗎?
你知道陰天時,山青樹綠最濃郁最飽和嗎?
你大概不知道雨天也可以寫生,你一定沒看過幾個瘋子打著傘在雨中作畫。
我們在海邊寫生,畫遠山、畫岩岸、畫天、畫雲,當然也畫海,有時也畫船。只不過有一回,畫還沒完成,船卻開走了。
我們也去田間,畫春天的秧苗,畫夏天的青禾,啊!秋天的稻穗,要趕緊畫,不幾天就由綠轉黃了。詩人黃用如此寫的:「任我垂首睡去吧!像秋日的穗粒,睡熟在一個永恆的金黃色的夢裡。」
有一天我們惦記著上星期己經變色的稻田,想感受台灣稀有的金秋,要趕著去捕捉最後的金黃,未料畫還沒完成,割稻機大剌剌開到我們面前,把色彩統統收割走了。永恆沒有了,剩下的是一陣錯愕和爆笑。詩人萬萬沒想到金黃色的夢不能永恆,而且很短暫!
支開畫架,面對自然,我們仔細觀察,然後在調色板上找到繽紛的色彩,虔敬地搬上畫布,來探究色光規律的祕密。我們希望藉著重現自然的真善美,同時塑造出個人的藝術風格,我們在重新走一遍印象派畫家的路徑。印象派在繪畫史上的成就,猶如相對論在物理學的地位,只可惜後繼無力,後繼無人了。
我們寫生所到之處,以北台灣為主,無論是深山、海邊、農村、寺廟或街頭;無論是出名的景點,或不知名的角落,我們都享受著耐人尋味的景致,外加日曬、雨淋、蟲咬、鳥語、海風及芬多精。
不只如此,到處都有農夫、漁民、老人、兒童,甚至情侶等,與我們親切的互動,這更是意想不到的額外福利。
畫畫最快樂!雖然我們的快樂來自寫實和寫生,但我們知道只要拿起畫筆,無論畫什麼、怎麼畫,都是很快樂的。大家來畫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