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4-30 14:00:00閱寫協會

【無能名焉隨想錄】知音世所稀(4~4) ◎陳名能

他一向認為我不善於推銷自己,於是總要介紹我給他認識的人,在台北如此,離開台北也是如此,他一有了海外關係,就熱心地領著我去認識人家。

我們一起去過上海、香港、海南島,還有曼谷,旅途上我們經常在飯店裡徹夜長談,總有談不完的話,像是回到以前,我們三更半夜在台北街頭,或開車到基隆廟口吃宵夜聊天的日子。

突然間老夏說他病了。他常說他從不生病,連感冒都不曾有過,這一來就是癌症。他住進榮總,遇到一位很好的女醫師,對他的病情作了相當正面的評估,他自己也感覺很樂觀,我也一直以為如此。

那時候我在新竹和中壢任教,每個星期一兩次。我去上課後回台北,下了高速公路就先到榮總,帶些書報和吃的去陪他,我們有時站在病房的窗前,望著遠方的關渡平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我不懂怎麼安慰他,就盡找著一些愉快的話題,記憶中,他從來就沒有表現軟弱過。

老夏終究還是走了,我的心理都沒完全準備好,還有好多話沒有講,還有好多事想一起幹呢!追思禮拜的那天,我不知在忙什麼,還差點遲到。

當時不能說不難過,但經過許多年,更了解所謂「與日俱增」是什麼感受。

我真懷念與老夏言不及義,或正經討論的時光,我現在畫了畫,作了設計,或是有什麼想法,想找個人談談,第一個總會想到老夏,只是「知音」不在了啊!

老夏是個愛熱鬧的人,而且有他在就一定不會冷場;但我心頭浮起的畫面,都是他孤單的身影,在新竹的街頭,在台北的街頭,在榮總病房的窗前。這也許是我心情的寫照,我不只懷念這位老同學、老朋友,我還為老夏有些抱屈,總覺得這個世界或是我們欠了他一點什麼。

其實我還真欠他的,對我這位老友夏同學,我現在居然記不清,他的名字該寫成「夏大永」?還是「夏大勇」呢!(44

2014/04/17人間福報.縱橫古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