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和以前的同事何老師聊天，聊到老師的習性，意外地發現到老師的罩門之一，居然是「時間」。

  何老師固定在一家中醫診所看病，和醫生、護士都很熟。這家診所病人很多，看一次病要花很久的時間等候叫號。

  有一天，和護士小姐聊天時，何老師問：

  「在這裡看病都要等很久，不能快一點嗎？」

  「可以呀！妳來的時候和醫生打個招呼，如果醫生同意，我們就可以幫妳安插。」

  「這樣可以嗎？」

  「可以啊！」

  「那都是什麼樣的人在插隊？」

  「你們當老師的最多。」

  「為什麼當老師的最多？」

  「我不知道，可是我在診所看過當老師的，不管是小學、中學、大學的老師都是這樣，尤其學校層級愈高的老師，派頭愈大，愈不耐煩等候。」

  何老師告訴我，對於護士小姐所說的事，她感到很驚訝，原來老師們不願把時間花在「等看病」這件事上，而經常要求插隊，這會不會就是老師們的習性？

  聽到何老師的經驗，我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原來不是只有我無法忍受時間的消耗，我還有很多的同夥；憂的是，「時間」真的是老師們的罩門嗎？

  仔細回想，確實如此。中、小學老師們上課有大小考的壓力，他們經常在趕進度。大學老師們面對知識的暴增，想要傳授的內容，總是比時間所允許的範圍多得多；再加上研究、發表論文等壓力，時間就像是老師頭上的緊箍咒，無時無刻不在催趕著生命的腳步，一刻也停不下來。

  這個「時間」的罩門，影響了教育的進程。老師們在時間的壓力下，沒有耐心等候表現遲緩的學生，不論是心智發展的，還是行動的。

  《芬蘭教育，世界第一的祕密》一書中，提到「一個也不能少」的平等精神，是芬蘭教育能成為世界第一的祕密之一（註）。很多國家把大量的教育經費放在精英教育和高等教育上，但是芬蘭政府反其道而行，把經費放在初中（相當於國中）以及學習遲緩的學生身上。

  芬蘭的老師總是等所有的人都學會了，才會進入下一個單元。同學們不會嘲笑學得慢的人，他們習慣等，老師們除了耐心，還是耐心。「我們承擔不起放棄任何一個人。」一位芬蘭大學教育研究所的所長這麼說。芬蘭教師的想法是：「學得快的人可以自己學，學得慢的人更需要老師的幫忙。」

  記得作家簡媜說過，很多老師欠孩子的一句話是：「沒關係，老師等你。」。

  時間，是老師能給學生最珍貴的禮物，也是每個大人能給孩子們最珍貴的記憶。

  每個人的童年、青春都只有一次，如果你在成長過程中「唯一」的一次，因為大人們沒有耐心等待，而造成一些遺憾，那麼現在你有機會讓你的學生們沒有這些遺憾，請你真誠的告訴孩子：「沒關係，老師可以等你！」

  註：蕭富元等（2008年），《芬蘭教育，世界第一的祕密》，台北市：天下文化。

  作者：郭玉霞（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育學博士）

【2011/12/30 人間福報．家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