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年華青春紀事 ◎芬將
小學三年級原本是還讀著童書的年紀,我卻和班上幾位早熟的同學一頭栽進瓊瑤的言情世界裡。
《庭院深深》、《煙雨濛濛》、《幾度夕陽紅》……懵懵懂懂一本接一本看完的後果是──鄰座的李大同到文具店買來結婚證書,寫上他和我的名字向我告白。
上了國中,我和志同道合的玫玲放學後,趕場「二秦二林」的愛情文藝片,還死皮賴臉纏著售票小姐將櫥窗裡的海報摘下來給我們。我倆學女主角淋雨,想體會甚麼是「無邊絲雨細如愁」,結果害玫玲氣喘發作;明明是青春正好,卻硬要無病呻吟地在日記上寫著:「外面冷,家裡更冷」,「沒人了解我!」嚇得導師趕緊來家庭訪問。
蓓蓓和我對《紅樓夢》幾近瘋狂,互以「好姐姐」、「好妹妹」相稱,在校園學起黛玉葬花,討論經典名句「妳是那傾城傾國的貌,我是那多愁多病的身」,到底生得甚麼病?質疑「只得各人得各人的眼淚」,幹嘛要哭呀?又因嚮往《未央歌》裡頭學姐學妹的情感,我校女生班起而效尤,卻險些擦槍走火演變成蕾絲情,驚動親師輔導。
《亂世佳人》在台北重新上映對我們是件大事,我和死黨專程從基隆來看。電影結局是不管郝思嘉如何梨花帶淚的哀求白瑞德留下,白瑞德在霧裡仍頭也不回地離去。燈亮散場時,我們幾個黃毛ㄚ頭還在座位上啜泣不止,只因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阿寶最有種,她敢明目張膽在校內和男生說話,很叫我們嫉妒,她甚至還向校外發展,背地裡我們批評她行為open。她會偷渡《刺鳥》、《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這類文字露骨的禁書來學校,我們用教科書掩護,看得臉紅心跳呢!阿寶後來念了理工系和男生們逐鹿中原,現在是公家單位的主管。
正值高中時期的花樣年華,哪個少女不懷春?佩菁是田徑校隊,皮膚黝黑、個性粗曠,像個男人婆。大家拚聯考焦頭爛額,她老神在在抱著吉他、瘋民歌。佩菁綽號排骨精,她的初戀男友也是瘦骨嶙峋;沒有戀愛經驗的我們,期待她的初吻報告;她卻說「好痛!」令人想入非非。原來是他倆天雷勾動地火,吻到激動處肋骨相碰撞,所以「好痛」!沒想到男人婆後來嫁到上海,養尊處優當起貴婦。
「我見猶憐」的怡蓉意外摔斷腿,有個男孩自告奮勇背她上下學。期末考後,怡蓉告訴男孩他是個好人,值得有更好、更適合的女孩匹配;這段溫馨接送情沒有開花結果,因為男孩收到「好人卡」而終結。怡蓉像隻花蝴蝶,盡情吸取青春的蜜汁穿梭飛舞,但因劈腿太多人,曾有「痴漢」揚言要對她採取行動,勞駕教官出面擺平。我大學和她同寢室,經常要替她「強碰」站崗的男友們帶開或傳話咧。日後當上律師的她,不知有沒有好好善後她的那些男友「們」?
人不輕狂枉少年,我們的字典裡不只有聯考,更樂得盡情揮灑年輕本色,做一些好事、傻事、搞怪事,豐富了少年十五二十時的慘綠青春!
【2011/11/05 自由時報‧花編】
上一篇:面對自己的陰影◎郭玉霞
下一篇:「不要臉的人」之告白 ◎ 季季
芬將,好樣的!
Helen姐,您也不遑多讓喔,原來我們年輕時都曾做過這些傻事,青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