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敢 觸 碰 的 記 憶 ◎ 王巧麗
想念的簡仔:
妳離開我已整整兩年了!兩年前的今天,妳讓我嘗到撕心裂肺的痛,當我接到妳哥的來電,聽他哽咽地告訴我:妳發生交通意外的噩耗,瞬間我整個人陷入虛脫狀態!
兩天前,妳才傳簡訊給我,有公司要妳去面試,並講好月底一定會北上為我慶生的,怎麼就……我無法相信花樣年華的妳,剛拿到大學畢業證書,積極覓職,就這樣從人世間蒸發,永不得再見!我們情同母女般的師生緣,在滿十年的當下,竟畫上如此傷痛的句點。
還記得妳剛進國一時,頂了頭超短的髮型,穿了身皺巴巴的制服,滿臉叛逆,一口髒話,全身像長滿刺蝟般地到處扎人,一看就是個缺乏愛的孩子。
當時我規定班上同學寫日記,大部分同學一個月後就停寫,而妳卻寫了將近一學期。日記裡,妳每天不是損爹就是咒娘,再不就是罵兩個萬惡的哥哥,內容盡是怨懟與憤恨。校慶時我請妳爸爸來校參加懇親會,他居然說就當沒養妳這女兒,拒絕出席,連妳的母親也不願到校參加。在我費盡唇舌把妳父親說服來校後,妳卻跑得不見人影;萬分驚訝之餘,我只好用盡心思,讓妳感受到妳是有人愛,同時也是值得愛的孩子。我曾偷偷告訴妳,我們都是獅子座,我最了解妳了!漸漸地,妳消除了敵意,肯接受我的關心。
升上國二,我指定妳當風紀股長。那時班上已經定有:說一句髒話者,罰抄國文課本一遍的班規,而妳卻不以為意,總是習慣用髒話飆同學。有一次,妳被同學告狀罵了十次髒話,當天,我硬是要妳留校抄十遍課文才肯放妳回家;我一邊陪著妳,一邊指出妳需修正的毛病,像是過於不修邊幅、經常遲交作業、對同學不夠友善…同時也道出對妳深切的期望。此後,再也沒聽到妳出口成「髒」,而且妳還真的改掉了很多缺點。
到了國三,妳被同學選為班長,整個人變得有自信且有光彩。在畢業前夕,妳代表班上送給我一本小書,內容是以訪談方式,記錄了班上專任老師對我教學做人的讚許,以及同學對我三年教導的感言,基本上是為我做的<優點大轟炸>專書。為此我激動萬狀,翌日,我帶著紅腫的雙眼和百般的不捨,參加了妳們的畢業典禮!
讀高中時,妳為減輕父母的負擔,開始申請助學貸款,只要有空就想方設法到處打工。高二那年,妳以「我的母親」一文,獲得學校母親節徵文首獎,特別請媽媽到校分享榮耀,表達妳的感恩,也化解了與媽媽十多年來的心結,最是讓人動容。
記得那時每當雷電大作、風雨交加之日,妳總會即時打電話給我,叫我別緊張別害怕;因為妳牢牢記得我說過——自家母過世後,就再也沒人關心我怕雷電大雨的事了。妳想保護我的心意,是那麼直率而真摯,教我如何不感動?
妳選擇了南部公立大學,因為學費負擔較輕。看著妳寒暑假瘋狂打工,有時,一天要打兩個班,將原本略胖的身材,硬是累得瘦成一把骨頭,我疼在心底,所以每到過年及妳生日時,都強迫妳來看我,只為藉機包個大紅包給妳,希望能稍解妳的經濟壓力。
本以為畢業後的妳,正是苦盡甘來,從此可以過著發揮所學,完成夢想的美好日子;怎知偏遭老天作弄,就這麼把妳帶離人間!徒留哀慟給疼妳至深的人。
人說:時間是化解傷痛最好的治療師,但兩年都過了,為何一想到妳,我的淚就氾濫成災?我的心仍揪扯著痛呢?唉,不敢觸碰的記憶,原是這般磨人啊!
【2010/9/19人間福報.生命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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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認為,離開的人一定希望我們憶起他們時,心裡是溫暖的.為他們活得更精彩,寫出更多的故事,他們也會感到開心!
簡仔雖然青春早逝
但因曾經遇見恩師巧麗,
沒讓生命在怨懟,憎恨中結束
早逝的青春,多麼讓人不捨!
而一位好老師一份善緣一份心
巧麗姐之於學生
何止是貴人而已!
向您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