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8-09 09:26:39無乂隱翼

(颯璃長篇)互相信任16 / 巨大的荒涼

◎注意事項:

一、本文為長篇連載第16回。

二、全文除角色基本設定外劇情皆為原創,未經同意請勿任意轉載轉貼。

三、OOC,本長篇CP主配對為藤嘯颯彥X真城璃末&搭配配對:幾→亞←唯、空海相馬X星名歌唄。

四、部分動畫劇情延伸,摻雜量不多。

五、建議搭配食用曲目:Dear』【ヲタみん】韋禮安【還是會】

 

(颯璃長篇)互相信任16 / 巨大的荒涼

 

 

  最巨大的荒涼,是奔騰無法關上的晶瑩。

  最巨大的荒涼,是早已空落的塌陷。

  最巨大的荒涼……是咫尺天涯的若即若離。

  

  ※

 

  沉默片刻,藤嘯颯彥朝真城璃末伸出手,他拚命要自己微笑著,但扯著嘴角的動作卻益發僵硬,似是刻意被繪上的弧度,不會降落,卻也虛假。

  可是真城璃末卻轉而背對他,他懸在空中的手開始從指尖泛起麻痺感,知覺慢慢的褪去,剎那像是與他切割成不相干的存在。

  他連縮回手都沒有辦法,只能放任手慢慢無力地自行垂落。如果說他伸出的手是座橋梁,那麼橋終究沒辦法通到彼端,最後潰解成片片碎屑。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而澀然,如果能觸及那嗓音,便是手掌摩擦過砂紙感覺到的粗糙感。

  「對不起,我不會再問了。」

  冰原一瞬間荒邈橫亙,無止盡蔓延在他們之間,而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勇氣滑過那片冰涼。

  「放過我,也放過妳。」

  

  他不曉得這一切到底算什麼。

  像是接近了卻又瞬間扯開,像是遠離了卻又霎那趨近,交錯的拉近與拉遠讓他身心俱疲,所以他再也不想探究任何東西,只想安靜的轉身,然後踱向寂靜的荒涼。

  明知道沒有真城璃末,他的世界只會是一片荒漠,但他寧可擁抱那片荒涼,也不願意再揣測,更不願再讓心更塌落向深淵。

  「不要……不要……不要啊……」伸手扯住他衣襬的手捏得那麼用力,但他卻只是更用力向前邁步,而那緊抓的手也逐漸地鬆放,不再施加力量。

  明明哭泣著卻依舊什麼都不願告訴他,而他受夠了。也許他的逃避是過錯,但他沒有辦法容忍不被信任。那真的,好痛。

  當抓握的力量完全消逝之際,他恍然發覺自己的腳又開始疼痛起來,可傷早就已痊癒,疼的恐怕是早已根深蒂固侵蝕進核心的心傷。

  「……颯彥……你要去哪?你們到底又幹什麼變成這副德性……喂……」空海相馬茫然的看向他,再看向日奈森亞夢,覺得本來不痛的頭開始劇烈的疼起來,為什麼他身邊淨是麻煩人物……

  「再見。」他沒有回頭,簡潔俐落的兩個字擲進空白裡,他沒有說的是,這次他真的累了,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氣和信心,已經被消磨殆盡。

  

  空海相馬聽著那兩個字,只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為什麼比自己小些的學弟妹們都這麼難搞、這麼愛胡思亂想,就不能像他……

  像他什麼?

  忽然他笑了,發覺自己只是五十步笑百步,曾經的自己,不也像他們一樣?

  

  一切又回到原點了。

  

  藤嘯颯彥緩緩遠離的身影逐漸縮成看不清的黑點,但真城璃末即使幾度像是拚命要吼出什麼,蠕動著嘴巴卻再沒有發出任何完整的音節,只是瘋狂的落淚。

  「璃末,為什麼不告訴颯彥呢?」嘻嘻盯著她許久,最末如此問道。

  她瘋狂地搖頭,「他知道之後會討厭我的。」

  「可是璃末,妳不是他,怎麼知道他會那樣覺得?」

  「妳這麼做,不也還是推開他了嗎?」

  「不要質問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腦海裡一片空白,不,或者該說,只剩下一句話。

  一句:他走了。

  他走了。

  他走了。

  他,走了。

  世界被噪音喧騰,她完全無法思考。

  「颯彥──」

  只是憑本能地大喊出聲,好似唯有這樣才能讓梗在胸口的那塊不適發洩掉,也唯有這樣,能讓惶恐少一點。

  喊著他的名字、聽著那個名字的音節,就算不是最渴盼的嗓音,卻依舊能讓她安心。

  就算眼淚還是像瀑布一般急流而下,用力的沖刷在心口最脆弱的那一隅,讓一切不停崩潰。

  藤嘯颯彥的腳步頓下,僵在原地,卻始終沒有回過頭。

  她哭泣的聲音揪緊心臟,每一下抽噎都是一把綁在心上的繩用力向上拉緊,絞出一陣又一陣未完又起的劇痛,可偏偏他就是讓她哭成這副德行的兇手,所以是他活該跟無能。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無理取鬧,是我……全部都是我,大家的痛苦,都是我害的……」

  無論思緒有多渾沌,真城璃末唯一清楚的就是,她所掉的眼淚全都不值得憐憫。

  ──傷害他人之人所掉的眼淚,正如那些遭人唾棄的罪犯所流下的淚水,再多也無法讓時間逆流、再多也無法換來無罪、再多,也只是顯露出一個人的荒唐跟可笑。

  搖搖晃晃地撐住身子,她奔過日奈森亞夢跟空海相馬身側,朝與藤嘯颯彥相反的方向奔離。途中空海相馬曾試圖拉住她,卻只是換得更用力的掙脫──在訝然間他鬆了手,空落的掌心莫名喚起一股失落,那是似曾相識的感覺。

  聽著那啪躂啪躂朝自己遠離的腳步聲,紫髮的少年始終沒有回頭,卻也沒有向前。

  如果有誰正站在他身前,就會看見那張臉上不協調的表情──笑容掛在臉上,可眼淚卻不停從眼睛漫溢而出,流過頰邊,繼而濕了衣裳。

  遙遠的彼端原本安靜了下來,可沒過多久,在他耳邊響著、震痛了耳的鳴笛聲劃破寧靜,讓他止住的腳步重新邁開,往聲音追了過去。

  那個聲音很熟悉,就跟當年他在劇痛間聽見的沒有兩樣。那規律響著的音頻,只會與傷害相連繫。

  他的心裡有個聲音瘋狂地、快速地喊著,說的全都是同一個詞彙,叫做璃末。沒有斷句、沒有句號,只有無止境地重複那兩個字。

  「颯彥?你幹嘛……」空海相馬顧不得其他,只能先拉著日奈森亞夢跟著跑去。

  

  眼裡,風景一片又一片刷過,卻只留下一片空白在記憶裡。

  當眼前景色又顯清晰時,映入眼簾的,卻是不想見到的畫面。

  藤嘯颯彥一瞬間明白了,當年真城璃末是怎麼看著他被載走的,那個心情是如何地複雜,在此時此刻,全都鋪天蓋地襲來。

  當年她曾經感受到的惶恐、自責、痛苦,此刻逆向朝他襲來,錯雜著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對她的冷漠與無視,霎時間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荒謬。

  

  ※

  

  望著病床上平靜的睡顏,藤嘯颯彥忍不住輕輕握住她交疊在被子上的其中一隻手,小手握在他大了許多的掌時得到的不是空落,而是填滿。

  雖然溫度略低,但那不是沒有體溫的冰冷。頓時,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另一隻手輕輕撫過她的小臉,很輕很輕,深怕這樣唐突的動作若再重一些,就會打斷那個人的睡眠。

  藤嘯颯彥能感覺的到,真城璃末又比之前遇到時瘦了。用看的還不能確定,當那臉型被他的掌輕繪過時,才明瞭了些。

  歛下眸,深色的眸裡滿是將溢出的心疼。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再怎麼覺得難受、再怎麼想要殘忍,無論如何,他都會在最後一刻回過身找她。那不是因為心有靈犀,而是因為,他終究不能夠忍受失去她,無論是「可能會」,還是「會」,他都怕。

  無聲地嘆息逸散,到頭來他始終放不下。當腦海裡浮現她喊他「颯彥」、當耳邊響起她帶倔的嗓音說「颯彥」、當心裡波濤洶湧全因為那一聲「颯彥」……

  他才明白,原來最需要依賴的人是他,而不是真城璃末。當身側的溫度空落,巨大的荒涼便在荒蕪一片的他的世界裡瘋狂蔓延。

  

  「颯彥。」

  耳畔的聲音是不是幻覺,那總在午夜夢迴裡迴響著,是惡夢也是美夢的嗓音。

  那個聲音將他拉到了天堂,心被填滿;可也是那個嗓音讓他沉淪,越是眷戀便越會厭惡起無能的自己。

  「睡著了呢……」有什麼掠過頭頂,把玩著他比起其他男生要長的髮。

  「是不是很久都沒有好好睡了呢……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淺淺的烏青烙在她眼底,揪痛了心臟。那痛卻更像是有誰用力把受傷烏青的那一塊按壓而下,讓不帶著血漫開卻壓抑不下的痛,隨之迸散。

  道歉永無止境、逃避沒有盡頭、折磨永不止歇──但總在驀然回首之際會發現,那都是因為太在乎。因為害怕對方受傷所以道歉、所以逃避。卻也害怕自己傷痕累累再爬不起身,所以逃避,卻變成在折磨彼此。

  原本只是輕輕握住她的手忽地捉緊,真城璃末就這樣睜眸望見那人還有些混沌的眼正看著自己,那些惺忪迷離在沉默間緩緩散開,還原了她記憶中那一片澄澈。一瞬間,曾經受過的傷和曾有過的迷惘像是不存在,只餘下最初他們曾望進的那一片他們。

  自己的呼吸聲在靜默裡大聲了起來,可他們都知道那看似依舊平緩的呼吸裡,藏的全都是猶疑。

  「颯彥,我……」

  「還好嗎?」

  兩個人同時說話,真城璃末的聲音斷在那飽含擔憂的問句裡,再延續不下去。

  明明是想說抱歉的,但在看見那雙與自己有相仿顏色的眸時,卻一瞬失語。

  很輕巧地別過頭,她說:「只是有點貧血而已。」

  剎那間彷彿回到那一日,雨傾瀉而下,淋濕了他們的青春,帶來了散不開的陰霾。

  明明感覺得到對方不必言語就那般張揚的擔憂,可卻總是想視若無睹。

  是不是因為眼的眸色都是一片荒蕪若沙漠的棕,所以才畏懼有任何雨一般──猶如會帶來什麼改變的存在。例如彼此的愛、例如關心、例如祈願。

  「……沒事就好。」同樣挪開了視線,他說。

  他曉得自己該有更多想說的,但甫觸及那片荒蕪,所有話便被那片荒涼給阻在嘴邊,再說不出口,只剩下那不帶特別意涵的「沒事就好」。

  不自然的頓住後接話,他曉得她察覺了。一縷苦味自喉嚨深處湧上,他甚至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稍早之前喝了杯黑咖啡的後遺症──但他明明只喝過白開水。

  尷尬再度瀰漫在整片空白裡。她微微揪緊了被子,而他則是握緊了拳頭。明明想揮散開這片不自然的安靜,可誰卻都不知該從何再開口。

  因為一開口,就會想說出道歉。一直以來的傷害絕不是一次「對不起」就能煙消雲散,而它們誰也都沒奢求對方會原諒。

  「我曾經讓嘻嘻消失……就像你的守護甜心變成蛋。」再有聲音充斥在病房裡是又過了多久呢,藤嘯颯彥忘了去算。只曉得那抹嬌小坐在床上,側過身子,靜靜凝睇著不遠處的一點,始終不再與他對上視線。

  他該問說為什麼她曉得他的守護甜心變成蛋嗎?還是說他該說就算那樣也不必責怪自己?可就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守護甜心會變回蛋不是自己的錯,他又要如何說服真城璃末,別因而愧疚?甚至是別因而討厭自己?

  「我在想,或許是我傳染給颯彥……又或者是颯彥傳染給我……總之,想起來覺得我們面對的方式還真像。」她說著說著就落了淚,哭泣的聲音卻極為安靜。

  如果沒看見水珠落下,或許根本沒人會察覺她哭了。

  「其實我很害怕,沒有嘻嘻、沒有颯彥的我……到底要怎麼活下去……我很害怕到最後不管是你還是嘻嘻都會不見……在我知道你很困擾的時候,我以為只要還有嘻嘻我就可以撐下去……卻發現,如果、如果、如果──」

  如果沒有了你,什麼都只會走向最壞、什麼都只會一瞬間崩坍。

  她未盡的話被一雙手給擁抱,那熟悉的味道和溫度混合著醫院的病氣和消毒水味,帶出了更多的眼淚──越是想壓抑就越是奔騰不歇。

  「我們都一樣。」沉的像是棉花吸飽了水的聲音悶悶傳出,裡頭甚至還帶了點顫抖。

  可是咬字卻依舊清晰,撞擊在唇齒間,也敲打在彼此心底。

  藤嘯颯彥忽然感覺到,從他腳底蔓延上了一份劇痛。明明傷早已痊癒,但血色在凝固癒合的同時,沒把心上的傷給結痂──所以傷就一直懸在那裡,伴隨著再不能好好跳舞的衝擊,不時竄上。

  多想朝自己喊一聲廢物、多想朝自己投擲所有最傷人的話語,彷彿讓自己心如刀割的,只是那些根本傷害不了自己的自暴自棄。可他卻反而把那些刺張揚的外露,螫傷想擁抱自己的那個人。

  原以為拒所有人於千里之外之後會更好,可原來那只是自己為了找到理由放逐一切。

  

  

  當空海相馬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便是這番光景。

  紫髮的少年抱著棕髮的少女,不約而同都閉上雙眼,規律的呼吸聲飄揚在帶著消毒水味的病房裡,一瞬竟撫平他紊亂的心緒。

  他想,他們算是又和好了吧?就好像自己跟星名歌唄,在兜轉之間發覺,所有的傷害都是因為太過愛、所有的逃避都是因為愛,所以還是會害怕──

  一旦沉淪,若再有失去,便會落入無法起身的深淵。

 

  我們都必須感謝有那麼個人,把自己的喜歡投注於自己身上。

  讓那亙在心上的巨大荒涼,恢復了生機。

  「如果亞夢他們也能發覺這一點該有多好呢……」他忍不住嘆息。

  傷害與愛共存,進退之間勢必扯出傷害。可如果好好道謝,那能給予最滿的尊重;好好道別,那是最不傷人的拒絕,勝過於逃避與無視。

  唯有相信彼此都能過得很好,才能一切都好。

  

  乍聞聲響,先睜開眼的是藤嘯颯彥,他側過頭望向門邊,環抱著真城璃末的手卻沒有挪開。直到他對上空海相馬帶點戲謔的視線,才如夢初醒般匆匆鬆手──卻又被一把拉了回去。

  TBC



後記:

大家好,這邊是食言好幾回沒有發文的隱翼~說實話我也好久沒有打這個自稱了,現在還喊我隱翼的真的也就是少少某些人///

目前我的估計是最多再四回,剛好湊滿二十回完結,不過要含篇後記的話可能會調整到十九回完結,總之就是看我一回進度寫多少這樣。

颯璃線在拉扯之間終於算是不會再虐了哈哈哈哈,總覺得我最近都在發糖,到底何時變得如此佛心(POPO那也有一本故事完稿,是HE的那種),接著會收一下亞夢那邊跟Easter的線,然後颯璃的會再拉點尾巴,就差不多~

雖然拖了幾篇稿,但希望這個月底前我能把這個故事飆完,算是對的起上個月在POPO完結一本,這個月也應該完結這個故事哈哈哈哈哈。

不過會拖這麼久其實有原因,卡在這邊算是最終的心境大轉折,所以我稿子分成了好幾遍寫。第一遍當然是剛丟完上一回連載就馬上開始寫,不過寫了大概一千字就卡了,第二遍繼續卡,大概到第三還第四的這次才終於了結這篇。

曾經在連載中有讀者跟我說,其實比起璃末,颯彥是更需要被陪伴的那一個。所以,我把他給我的想法帶進了後來的故事。

或許大家會覺得我很拖戲,原本不是和解了怎麼又搞一個莫名的轉折。但我想說,轉折一直都在發生,不只是在這個故事裡。

當你心裡面揣有秘密,一切就不可能坦白,有疙瘩在心上的同時也莫名築起了牆──只是我們可能沒有察覺。直到傷害來臨,才恍然大悟。

 

總之~還是感謝大家看到這裡,從一二年寫到一七年也真的夠久了,真的很希望能把他結束Q___Q我會加油的,雖然不曉得還有誰在關注。

本來這篇是預計昨天要寫完的,不過卡了點收尾所以就今早爬起來補滿。雖說在極度想睡的情況下我偷懶了好一陣才打開檔案開始敲XDDDD(欸

接著就是剩下約二~三回!番外目前可能就沒有惹,畢竟線決定在正文裡面收滿,不過每回正文都至少有四千字,大家可以看好看滿OWO

 

我好想你。

 

IE 2017 / 8 / 9 AM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