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0-18 15:30:26 馬克林

[北京戰記] 馬克滅亡

     北京明朝天啟六年,發生詭異絕倫的大爆炸。

 

    其始發點位於王恭廠,爆炸威力之劇,連遙遠的紫禁城受其波及,死傷無數。引當代<天變邸抄>所述:「天啟丙寅五月六日巳時,天色皎潔。忽有聲如吼,從東北方漸至京城西南角,灰氣湧起,屋宇動盪。須臾大震一聲,天崩地塌,昏暗如夜,萬室平沉。東自順成門大街,北至刑部街,長三四里,週圍十三里盡為虀粉,屋以數萬計,人以萬計。王恭廠一帶糜爛尤甚,僵屍層疊,穢氣熏天,瓦礫盈空而下,無從辨別,街道門戶傷心慘目,筆所難述。震聲南自河西務,東自通州,北自密雲、昌平,告變相同。城中即不被害者,屋宇無不震裂,狂奔肆行之狀,舉國如狂。象房傾圮,象俱逸出。遙望雲氣,有如亂絲者、有五色者、有如靈芝黑色者,衝天而起,經時方散。合科道意火藥局失火,緝拿奸細而報傷甚多。此真天變,大可畏也。」

 

    在那個朝代,這種爆炸威力著實是匪夷所思的,雖說王恭廠本來就是火藥庫,但以該代所造的古式黑火藥,能量轉換效率非常低,量就算很大,也難以產生這種撼天震地的威力,何況是彷若核爆般的蕈狀雲。

 

    也就是因此,這事件變成了一個偌大謎團,在那個科技與現今相比尚在初生兒階段的時代,究竟是怎會產生這麼大的災難的?是如地震、隕石類的純粹天災?抑或是超自然的現象?針對個事件,甚至有人開了座談會來特別以科學的角度來探討此事因由。而知名作家張草因此發揮想像力,撰寫下了讓我閱後感動不已的科幻鉅作:「北京滅亡」及其後續的「諸神滅亡」與「明日滅亡」。

 

    前者被刊於中華科技史學會學刊第13 (2009 12 )

    http://www.wretch.cc/blog/bhhwang/12915672

 

    後者為由皇冠出版社之小說,北京滅亡更獲當屆大眾文學小說獎的首獎,獎金高達一百萬元。這套俗稱「滅亡三部曲」的小說可謂我看過的華文科幻小說中評價最高的第一位,其他讀過的華文科幻小說無一可比,它完美地融合了科學、佛學與神話觀的創意與構想,令人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並且資料考究之深之廣著實令人咋舌,很難想像這部小說出自於一位醫生之筆……幾年前的科普文學獎,小弟有幸得獎,去參加頒獎活動時遇到作者張草,與之閒談後深深讚嘆他寫作的執著與努力,亦與他合影留念。

 

    這潛伏的崇拜隱隱勾動了心弦,導致了這次去北京開會前,忽然心生一念,我何不就乾脆親自去到北京大爆炸的地方,去嗅聞一下書中歷史大事件的味道、去直接感受古代與現代的時空交錯?

 

    於是,我開始把所有的資料開始整理,並且努力去蒐集相關地圖,雖說張草在書中前頁有列出一些地圖,但其實並不細實並且頗陽春,要與現代的地圖相連結我還需要更完善的資料,終於,我在網路上找到了清朝北京城的地圖,經比對與明朝地圖相差不大,所以我便採用了。
 

     若將這張地圖放大來看,會發現很多字都很不清晰了,但隱約仍可以辨識路名與路形,我把關鍵的區域放大來看,形成下圖,大爆炸的地點(王恭廠)大約位於下圖的正中間,這便是我要去的地方。

    為了成功前往,我預先使用google map去搜找了現今北京地圖,可以隱約看出路形依然相似,這代表在文革與城市現代化的過程當中,雖然房子變了改了,但並沒有太大的傷害到道路的路形分配與格局,這大大幫助了我可以輕鬆找到目的。

 

    我當時預設的走法,是先到東太平街,然後再找天仙胡同進到大爆炸的地點。若我沒猜錯,東太平街(左偏上)就是明朝有一整排石獅子的「石駙馬街」,當時一只四千斤重的石獅子,被炸到宣武門(古順成門)那麼遠,也就是地圖右下角的那個地鐵站,由此可以想像當時的大爆炸威力有多劇烈可怕。

 

   不巧的是,北京的出租車師傅沒聽過天仙胡同,應該說,北京太大胡同太多,沒有師傅可以記下所有的地名街道,所以我只好叫他繞來繞去努力地找(反正我出車錢),但仍是找不到,最後索性我從新文化街口下車(與鬧市口大街交界,較好停車),用雙腳用走的去自己找。

 

    本想從新文化街直接切入天仙胡同,但不知怎地不小心錯過了,所以我索性直走到佟麟閣路再右轉,來回切入大爆炸的地點,順便體會一下當地胡同風情。依照張草所查的明朝地圖(如下),王恭廠本身是佔據了一個不小的範圍,在這範圍內的真正爆炸點我想無人能完全知曉,都在爆炸的當下被蒸發掉了,再者,就算有人當下知道,若無任何的記錄,過了這麼久也早已經變白骨然後失佚了。


    這裡就是佟麟閣路,在這條路上走起來有種很妙的感覺,老舊的胡同房子幾乎全都重新修繕了,但卻都仍是矮短的房子,型態老舊,狀態卻是全新;其間街道充滿汽車與三輪車,有種傳統與現代匯合於時空一點的錯覺,那種清新的感覺是到了北京後第一次感受到。
  

    轉入了東太平街,沒看到明朝的整牌石獅子,倒是看見了更新中的胡同老房,這兒的樹都非常高大蔭天,涼爽感十足,走在這裡一滴汗都沒流。紅磚砌房,我見到老北京人更新市容卻不願破壞傳統的一種妥協。
 

    走到這兒,我估計已經到了明朝王恭廠的範圍了,也就是當時天啟大爆炸的中心點。我踏在這塊地上,彷彿聽到了數百年前在這慘死的人的哀號聲,他們陡地遭逢莫名的爆炸,被高溫瞬間蒸發成為了血霧、被炸成了虀粉、屍塊被吹到數公里遠的地方、數萬的屋子坍潰粉碎…真為古代史上慘不忍睹的災難之一。

 

     轉身切入永寧胡同,這仍是爆炸點的一部分,這有一個永寧旅館,想要做惡夢的應該可以考慮來住看看。不過過了這麼多年,我想當地人應該也大半不知道他們居住這塊地的腳下,曾經在百年前發生過超級大爆炸吧。

 

    大爆炸發生前後,有許多的異像,以致於讓這事件更加怪力亂神,如奇形怪狀的雲氣連發生數日、大車輪般的螢螢鬼火、鬼車鳥的哀鳴與爆炸後多數人都變得赤身裸體,但有的裸體者竟是相安無傷……這些都記載於<天變邸抄>內,有興趣的可以看一看。 

    胡同內有新車,有舊三輪車,時空交錯,走在這就是這樣的奇妙氛圍。 

    沒後悔來走了這一趟,雖然出租車費用不低,但是也算是找到了屬於自己故事的一個胡同。北京胡同多如牛毛,想逛胡同的人多半沒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單純隨興看看,這樣只見其形不嗅其味的做法甚是可惜,建議所有朋友出發前去思考考看看是否有屬於自己故事的胡同。 

    回到佟麟閣路前的溫家街,我看到了這個大門,雖不知內裡是什麼,但這四個字不禁令我莞爾。看來,古人大概有留遺訓給子孫吧。離開前,我繼續在附近走了走,多逛了些胡同,後來腰實在已經酸得不得了了,才打了台出租車,出發返回旅館,離開這個昔日充滿傳奇的地點。

 

mark 2010-10-20 12:44:28

張草大哥說的是。

其實稍微比對一下明、清和現代的地圖,就可以發現該區域地圖的大致結構仍非常相似。

圓洪寺街「縱轉橫」,承恩寺胡同「橫轉縱」,位置仍相去不遠。

稍微估計一下,王恭廠大概的位置很好猜測,幾乎能確定無疑。

張草 2010-10-20 00:21:00

哇!好感動!胡同還沒拆!

我曾有一文談北京遊記,各胡同名稱皆有依明朝地圖考據,他日再放在部落格上。

明、清北京城雖大致相同,亦有所不同,因為災變後費時數十年重建,直到清初才完成,所以有的胡同路

段已改變,名字也不同了。比如承恩寺胡同應該不是今日的承恩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