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漢雙龍＞


就當地道裡面正燒得鬧鬧騰騰的時候，其實它的外面也蠻精采的，至少季子凡這麼認為。

「媽的，以後別給老子遇到這個曹老賊，不然我肯定狠狠整他個十幾二十來天的！」子凡在心裡面猛烈地咒罵著。

在子凡身旁的，尚有四人。
除去漂亮女子以及蒙面人不談，更令人好奇的便是那兩名多出來的男子了。
其中一名男子長得虎背熊腰，臉上有股散不去的霸氣，大將之風凜凜而起，背上還揹著一把刀；
另一名則是英俊瀟灑，跟子凡各有各的優點，那股恬靜自容的氣質宛若與世無爭的仙人般，腰上繫著一口劍。

「哈哈，剛剛真的是好險呢！」那名較為霸氣的男人說著。

「三位莫不是得罪了人了吧？」另一名英俊瀟灑的男子拱手道：「看來對方與閣下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哼，我真沒看過比你這傻小子還要好運的傢伙了，居然這樣都不死！？」蒙面人先是瞧了那兩名男子一眼，續而跟子凡說：
「……罷了，看在你今天救我一命的份上，就暫且放過你這條小命！」

一行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剛剛的險境宛若不曾存在過似的。

曹操的一把大火居然沒有燒死他們？

「對了對了，瞧我這記性，在下還沒感謝二位的救命之恩呢！」子凡哈哈一笑，對著二人做了個揖，二人也以禮還之。

話說在子凡大叫不妙時，心裡頭直覺地就暗催起『龍圖功』保命，他甚至可以知道現在他功力的強度只能自保，至於其餘二人……
但是當時他並沒有想那麼多，而且他暗暗有種感應，那兩人絕對不可以死，至少現在不可以。
當數十條火舌成龍的烈焰撲過來的時候，子凡打算用他的性命來拖延，拖一刻是一刻。
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出口突然掠過兩名黑影，身法極為瀟灑自然。
就是他們兩個，在子凡苦苦運起御風龍氣相抗火龍的時候，千鈞一髮之際出手搭救了子凡一行人。
這讓子凡感到有些驚訝，因為像他們兩個這種人才，為什麼沒在三國裡面留名青史？
根據記載根本就沒有這兩個人。

「公子真是好運道呢！」女子依舊是笑臉盈盈，臉上完全看不出心裡面的思緒。「居然還有這麼兩個人來……」

「我不認識他們。」子凡斷然地說道：「騙妳我就不得好死。」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訝色，直直盯著子凡看了好一會兒，才微微轉身詢問道：「不知二位何名何姓，又有何目的？」

兩名男子面面相覷了好一會，那名英俊的男子才對著子凡道：「在下徐少穎，這是我大哥寇殤，請問閣下是季軍師嗎？」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著實讓子凡和其餘兩人皆是大驚。
女子和蒙面人絕對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傻裡傻氣的，又滿嘴口花花的男子居然就是季子凡，那個人們口中的英雄季軍師！
子凡也被嚇了一跳，但他不是為了他們兩人認出他的身份而驚訝，而是他們的名字。

「寇殤、徐少穎？……」他面露驚色地盯著那兩人，嘴巴又唸出了兩個名字：「寇仲、徐子陵……！」

子凡沒辦法忘記那兩名《大唐雙龍傳》的主角，那兩個人就像是火熱的烙鐵印入他腦袋一般，忘也忘不了。
……眼前這兩個人難道是他們的祖先！？
可是他們不是虛構人物嗎？
莫非這一切都只是巧合？
不過他們兩人的面貌和書上形容那兩位『大唐雙龍』的樣子極為神似，說他們不是他的祖先子凡是死也不會相信的。
但眼前的這一切又該怎麼解釋？

「你就是季子凡！？」蒙面人驚訝地吼著，這個身分讓他想都沒想過。「難怪你有這麼一手讓人不容小覷的功夫……」

「呃……不知兩位大哥如何得知在下的身份啊？」子凡強壓下那一連串複雜的問題，搔頭道：「小弟記得我一路上都很小心耶……」

就在子凡承認他的身份那一剎那，寇殤突然在他的面前直直落下，膝蓋著地，跪著。
他在哭，很傷心的哭著，傷心卻有帶點感激。
這讓子凡完全不知所措，也讓除了徐少穎之外的人大驚失色。
要知道，在古代的男兒可不能輕易地就下跪，俗話說『男兒膝蓋有黃金』，又說『男人有淚不輕彈』，但寇殤又是跪又是哭的，
讓子凡不只摸不著頭緒，就連讓他起來的藉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恩公在上，請受小人一拜！」寇殤說完，一顆頭倏然往土堆裡點了下去。

「等等等等……」子凡慌張地一把扶起這名有可能是寇仲的祖先，一臉不解地問道：「寇兄快快請起，小弟究竟做了什麼讓大哥……」

可那寇殤卻堅決不起，只是不住地磕著頭。
蒙面人和女子你看我我看你的，也是跟子凡一樣丈二金剛地摸不上邊。
此時身旁的徐少穎突然深深地歎了口氣。

「季軍師就讓我大哥跪著吧。」徐少穎一說話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這就好像是上天刻意讓他有這種魅力似的。
「……我和大哥自小就認識，因為是鄰居，加上雙方父母早逝，兩人感情又好，因此結拜成了兄弟。
在下尚未娶妻，但大哥卻已有一妻一兒，極為相愛，雖然生活有些簡樸，倒也還過得快樂。
幾年前，我和大哥為了某些事情，遠去外地辦事，卻沒想到……」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雙眼目光一黯，神色感傷，而寇殤哭得更兇了。

「沒想到我們一回來時，等著我們的卻是奄奄一息的大嫂，她衣不蔽體，顯然是給人污辱了，而大哥的孩兒早已不見蹤影……
大嫂淚流滿面，告訴了大哥那幫賊人的模樣，以及那個帶頭惡人的名號後，便說她已沒有面目見我大哥，含恨自殺了！」
徐少穎邊說著邊拭著不小心奪眶而出的眼淚，臉上盡是哀慟。

正在仔細聆聽的女子聽到這裡，不禁『啊』了一聲，嬌軀輕顫。

「哼，該死的狗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一向冷冷不開口的蒙面人顯然也被這件事情給氣到了。

子凡可以體會他們的感受，這絕對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忍受的傷痛！
一個女人再怎麼美，只要她有丈夫，只要她不想要男人碰，那任何一個男人就絕不該碰她。
試想一名女子在失去清白之後該如何面對世人？
在一逞獸慾的同時卻沒想過奪去她的清白等若於奪去她的生命，不，那甚至比奪去生命更不堪！
在把那女人玩弄過後即丟棄，但卻沒想過他丟棄的不只是一條生命，更是一個殘破不堪的家庭！
想著想著，子凡心中頓時生起了一把無名火，可以殺人那種。

「寇兄的遭遇令子凡不勝唏噓，但也請寇兄節哀！」子凡一臉正經地對著寇殤說著，且還給予一個鼓勵性的擁抱。

「接下來呢？」女子好奇地詢問著，她正露出一臉愁容，輕聲問著。

徐少穎看著女子一會，接著道：「當時在下亦在現場，遇此情形定是殺盡那幫賊子，否則怎配作為大丈夫！」

他說到此，又旋而搖頭，輕輕歎著：「但那人卻是我們如何也敵不過的，他們的勢力太龐大、太嚇人了……」

蒙面人此時卻冷哼道：「呸！剛剛說得好聽，事到臨頭還不是不敢？嘿，居然是怕了對方的聲勢啊？」

徐少穎聽了蒙面人的話卻沒有半點生氣的跡象，反而舒坦許多的樣子，眼神中有著深深的自責。
但子凡卻聽出了弦外之音，想那徐子陵的祖先怎可能如此不濟，即使對方是天皇老子也定是殺盡滅絕，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理由嘛……

子凡略為思索了一下，然後驚聲說道：「對了，是因為那個孩子！」

話甫出口，所有人皆為之動容。
尤其是徐少穎，他的眼神中有偶遇知音之感。
寇殤則頓時明瞭當時徐少穎阻攔著他的原因，緊緊摟著徐少穎痛哭失聲了好久。

「孩子？」蒙面人略為一怔，心道：「對呀，那孩子當時不在屋內，極有可能是被那幫賊人給擄走，儘管這兩人武功高強，
卻也不得不考慮那孩子的安危，倒不如先查出那孩子的下落，等救出那孩子後即不用綁手綁腳的……」

一想到此，蒙面人連忙給徐少穎一揖到底，為自己的無禮賠罪著，而徐少穎也沒刁難蒙面人，且還謙恭地說著沒關係。
子凡終於知道那小說中徐子陵的肚量有多大了，有什麼樣的祖先就有什麼樣的後代，此話可證。

「可否請問一下，徐公子說的那幫賊人究竟是誰？」女子問道。

她很好奇這天下之間究竟有誰能讓這兩人頗為忌憚的。

「那幫賊人的確算不上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人物，但是那個帶頭惡人的身家背景卻實為可怕……」徐少穎深吟道。

「那名惡人叫什麼，我就不信我殺不了他！」蒙面人生氣的說著，殺氣橫生。

「他叫……」

子凡等人專注地聽著，恨不得能快點手刃如此惡賊。
尤其是蒙面人，他剛剛差點被曹操被算計到，這對他來說是種屈辱，在聽過寇殤的故事之後，他決定把這股殺氣轉到那惡人身上。
因此那三人很仔細地聆聽著。

徐少穎厭惡地吐出了兩個字，兩個讓他不屑到極點的字：「曹彰。」

※

樹林間，月色朦朧，樹的影子印在慕容冠與趙雲的身上。
趙雲的心上卻印著另一個人的影子，驅不散。
他就像一個呆頭鵝傻傻地跟著慕容冠往前走，絲毫沒考慮過這是否為一個陷阱，平常的冷靜全都消逝無蹤。
他只想趕快見到那個人！

「到了。」慕容冠忽然停下了腳步，指著前方不遠處的湖畔。「那位姑娘現在人在那裡，在下已經交代任何人不可打擾了。」

「慕容公子為何要幫趙某？」此時的趙雲終於有些冷靜下來了，他略一思考之後如此問著。

他這句話問得大有學問在，這句話符合了兵法裡面『進可攻、退可守』的原理。
若慕容冠可以清楚地交代出這句話，那自然是最好；但若是慕容冠言語中有些矛盾，那他也可持著強大武力突圍而去。
就算這是個陷阱，只要尚未掉入陷阱內，每一秒都可以逃。

「不為什麼，就因為你是季軍師的朋友！」慕容冠哈哈一笑道：「那日季軍師救了我之後，我問他：『你想要什麼』，
他當時則是搖搖頭，說：『我不需要什麼，這並非說我不貪，而是錢財這種東西我還夠用，其餘的我也想不到有什麼了。
頂多，若是你在路邊看到我朋友被欺負，就幫個忙吧！』。」

他又稍微斂去笑容，又道：「趙將軍應當知道慕容家肯對人問那句話，即便是他想要慕容山莊，問話的人也不能有絲毫反對，
但是那個季軍師……他卻不把這比聖旨毫不遜色的話放在眼裡，可他知不知道，世上有多少人盼著這句話呢。」

聽慕容冠這麼解釋，趙雲的疑慮頓時全消了。
他的心裡只有喜悅與慶幸，慶幸他有季子凡這麼個朋友，一個幫了自己無數次的朋友。
趙雲突然覺得『朋友無須多』這句話何止是名言，用金塊鑲起來還不夠呢！

「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擾了，告辭！」慕容冠看了看趙雲的神色，知道他沒有疑慮後，很乾脆地拱拱手，識相地退了出去。

相比於趙雲那求美若渴的樣子，他現在突然有種想要見他那未婚妻青孃一面的衝動。
他略一揮手，那不下於軍隊戰力的護衛也隨他而去，留下趙雲與那個人於樹林間。

月光如金粉，灑灑如水瀉；湖面如懸鏡，悠悠照人心。
湖畔邊有人，一男一女，男的站著，臉上露出既喜且樂的表情；女的則是坐在湖邊，赤足拍打著靜靜的水面，引起漣漪圈圈。
就好像他們心裡的水面一樣，波紋繚繞。

「妳……好嗎？」趙雲看著眼前那淘氣的可人兒，眼神中盡是關切地問著。「那些人有沒有傷著妳？」

他的語氣很柔、很舒服，就像被一陣涼爽的風吹拂著一般，好不受用，她感覺自己好像變成那天邊的雲朵一樣。
她突然覺得他父母幫他取的名簡直太好了！

「呆頭鵝。」她微嗔了趙雲一句，「我若是傷著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趙雲微微一愣，接著莞爾一笑。
他的一愣並不是因為她那聽起來像是責怪的言語，而是她那令自己失魂的眼神。

「嗯，妳好就好。」趙雲點了點頭，便不說話了。

若真的要說的話，他簡直比一隻呆頭鵝還要呆，一隻鵝再怎麼笨，牠至少也會求偶，也懂得讓心儀的配偶開心，
但他卻只像個雕像站在那裡，傻傻的盯著眼前的可人兒瞧著，這種人根本就是木頭！
那個可人兒在心底罵了不下數百次的木頭之後，又開始看著月兒發起呆來了。

「今晚的月兒好美呢！」她不禁驚呼，旋而轉頭看著趙雲，道：「你不這麼覺得嗎？」

風吹著，月光照著，湖面倒映著，有情人相望著。
靜，很靜，除了拂起衣袖的沙沙風聲外，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在這種寧靜的時候，真的會讓人忘了自己是身處在烽火連天的三國。

「嗯，是很美。」趙雲又點了點頭，「月美，人更美。」

她一聽趙雲如此說，雖知這塊木頭絕對不是有意的，但女子的嬌羞卻也讓他旋即臉紅，低著頭不出聲。
趙雲突然也覺得今晚的月亮特別的美，他心裡頭奇怪，看了這麼久的月亮，卻只有今天的最美。
他看著那突然不作聲的可人兒，身子一低，坐在她的身旁。

「妳怎麼了？怎麼不出聲？是不是病了？」趙雲摸了摸她的臉頰，語氣頓時有些焦急。「妳的臉怎麼紅成那樣，受到風寒了麼，
妳可別嚇我，我……」

可人兒突然間覺得這塊木頭真的有些煩，她只想讓他快快閉嘴，然後繼續欣賞著這難得的夜月。
她咬著他的唇，咬了又咬，卻感覺始終都咬不膩。

「嘻嘻，呆子！」她咬著他的唇，在月光如金光般地灑落下，說著。

他真的是個木頭，不折不扣的大木頭！
但是……有人偏偏卻只喜歡那塊木頭。


※

季子凡突然覺得他那天應該要狠下心來宰了曹彰。
而且不只宰了他，還要剁了他的肉餵狗吃，至少他現在是想這麼做的。
他開始後悔那天只有殺他隨身幾十個欺辱寇大嫂的賊人，卻偏偏放了他這個惡人。
因為那個痞子正領著大約七、八百人包圍著子凡三個人。
為什麼只有三個人？
因為寇、徐二人被子凡拜託去傳遞消息了。
他突然又很後悔把他們兩個派出去。

「季軍師真的不管到哪都有美女相伴啊！」曹彰一臉欠扁的笑意，一手賣弄著花槍說著。

他很想衝上前去把他剁成肉醬之後再拿去餵豬吃。
只可惜用大腿想也知道他這次一定做好了防備，一旦敢衝出去便很有可能被他設伏的高手給暗算了。
蒙面人也懂這一點，但是除了懂以外，他想不出其他法子。

「奴家再怎麼不濟，也不會淪落到讓路邊的人渣來可憐。」女子悠悠笑著，彷彿她剛剛說著全是讚美的話似的。
「至少人家覺得這名季公子比人渣還要可靠多了……」在女子綿延不絕的笑意裡，只要仔細看就可以看見那有著殺意的眼神。

曹彰並不覺得憤怒，相反的，他覺得很有趣。
有趣爆了！
自小到大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這麼開口跟他說話，越是難得到手的他越是想要。

他怪笑一聲，槍頭突然指向了那名女子：「嘿嘿，這麼嗆辣的娘們我喜歡！我們就來試試看誰的功夫底子強吧，哈哈……」

軍隊裡聽懂曹彰的話語的無不齊聲淫笑，因為這個女子真的夠美，他們也很想分一杯羹。
曹彰突然大喝一聲，其中一群部隊士氣高昂地衝向女子那邊來。
女子的武功之高是無疑的，不過雙拳難敵四掌，更何況對方的人數是己方人數整整百餘倍，這又要如何取勝？
對方人數取勝，又加上是毫無疑問的精兵組成，自己單打獨鬥雖遠勝他們任何一人，但是他們每一擊卻如同有好幾十人的力道讓她吃不消。
漸漸地，她有些倍感不支了。
蒙面人並不是不想幫她，但是他自身也是處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分身救人？

「怎麼樣，小娘們？」其中一名士兵淫笑道：「肯不肯陪大爺們玩玩呀？我們可以保證……」

話未說完，人頭即飛，一道身影翩翩自天而降。

「敢欺負我家姐姐？分明是討皮痛嘛！」來人有些怒意的說著，然後又轉頭對著女子問道：「對了，在下還不知道姐姐芳名呢！」

那人是季子凡。

女子的臉上又漸漸回復笑容了，她的笑容連月兒似乎都會為之黯淡。

「呵呵，這次就破例讓你這個弟弟免費知道吧！」她看著子凡，又開始笑了起來。「姐姐的名字叫做柳綺筠。」

她的笑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看多了會醉人、見多了會暈人。
那種感覺讓人彷彿根本不是身處於隨時會喪命的戰場上似的。
柳綺筠的笑就是有著如此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