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15 21:41:00北極星

淺談張大春

武將軍在文中是一個說故事、寫歷史的人,他藉由穿越時空的方式,回憶述說從前的歷史往事。由於真實生活中,將軍的妻兒都不能苟同將軍想法與作為,使得將軍在真實世界裡產生矛盾,既然在現實生活中無法取得兒子或妻子的服從與認同,如同過去戰場士兵對他的服從與認同一樣,所以將軍藉由改寫歷史來營造過去的威武感,被尊重感。然而,老管家與將軍的主僕關係,老管家由於身分、地位的關係,對將軍必恭必敬,亦不會反駁將軍的言論;石琦身為一名口述歷史紀錄者,也不會對將軍的言論產生疑慮。所以將軍帶著石琦與老管家藉由遊走於過去、未來的方式當作是種補償。所以將軍的故事裡,最忠實見證者即是石琦與老管家。

將軍的腦海中已經時空混淆,意識會回到過去、穿透未來;可是他分辨不出,哪些回憶是經過扭曲、哪些幻想只不過是潛意識的投射。如:

「早些年裡他還知道自己在訪客面前撒些小謊-比方說虛報維揚回淡泊園來探視的次數或逗留的時日;可是日子一久,將軍就真的弄不清楚:究竟維揚是『前天上午剛走』?還是『昨兒晚上才回來過』?」

「『將軍!你以前說過:鬼子燒工廠是為了向您報復啊!您不是先活活打死了一個日本臭和尚嗎?』將軍立刻搖頭否認,以免把那臭和尚和獨身的維揚牽扯在一起。他義正言辭地斥道:『胡說!』」

「將軍總在那樣冷風裡問:『你倒是說,我究竟替他守靈了沒有?』老管家打著哆嗦渾身搖撼,望望他,說:『您說呢?』『我在問你啊!』老管家在望望空盪盪的廳堂,把個腦袋小小心心地湊合著害冷兒搖得更劇烈了:『好,好像是沒有』『可是我又記得--』『您說有就有,不就結啦?』」

在第一個例子中,將軍不想承認自己沒有兒子陪伴的孤寂,因故刻意營造出的假象。其次,將軍以為過去在戰場莫名殺戮可能會轉嫁於維揚的身上,成為現世報,例如維揚的獨身。所以他不得不重新翻修他的歷史記憶,編織一些新的記憶,以玆抗拒明明之中可能已經加諸在將軍身上的報應。 再者,將軍夫人的死乃因被將軍逼迫吞食安眠藥自殺。但在將軍的冥誕會場上,維揚的演講卻是:

「民國六十年一月,先母周太夫人心臟病突發過世,先父哀毀逾恆,守靈四十九天,幾乎粒米未進,可見先父用情之深了……」

與真實事實不相符合。所以,可以把將軍的遺忘與修改歷史的解釋看做是種刻意的遺忘。而此,與佛洛伊德認為「遺忘」的根源就是在潛意識中:「每一個『遺忘』,都有動機可尋,而這個動機通常就是一種不愉快的經歷。」「痛苦的回憶憶於導致潛意識的有意遺忘。」 不謀而合。

將軍碑,將軍悲。碑的豎立,是後人對將軍的奉獻與景仰;悲,卻述說著將軍自己的悲情。上一代所認同的使命已無法為下一代所延續,而依賴社會集體書寫的歷史,也就變成了個人可以任意虛構篡改的記憶。在文中維揚不斷的對將軍說:「這是您的歷史。」、「而且都過去了。」 也就是代表著維揚不想背負將軍的歷史包袱、民族情結的責任,因為對於維揚而言,那不過是段過去歷史。我們更可以從文字敘述上發現兩人態度上的差異:

「維揚走得很慢、很小心。滿地爛濕的草葉和飛濺的泥漿竟然沒又弄髒它筆挺的的米色法蘭絨褲角。將軍自己倒不顧忌這些,他一輩子高視闊步,撲面的風雨和陷腳的泥濘總讓他感到爽快。」

那片土地是屬於武將軍的戰場,將軍最引以為豪的歷史,一心一意想要帶領著維揚看看他的豐功偉業,取得兒子一絲絲的認同與肯定,無奈維揚的態度卻是意興闌珊,不願意使那片土地上的泥巴沾染到自己的絨褲角,他的衣著與動作相爭著自己高貴的地位,是不容許父親等低下的人所侵犯,也暗示著維揚不願意讓父親的歷史記憶入侵。在此,兩者的形象地位已經明顯的畫出。
日本藤素 2019-12-23 01:4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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