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王子~

〔學生王子〕是匈牙利裔美國劇作家西格蒙羅勃堡（Sigmud Romberg ,１８８７－１９５１）的著名輕歌劇作品]
本劇改編自Wilhelm Meyer Forster的舞台劇〔海德堡的學生王子〕
由羅勃堡負責譜曲　桃樂絲唐納莉填詞
在１９２４年於百老匯上映　連演６０８場
是羅勃堡最成功的作品
１９２７年曾被米高梅拍成黑白默片 廣受歡迎
我沒看過本片與音樂劇
而是從１９５４年的彩色歌舞電影版得知的
本片由安白蘭絲（Ann Blyth ,１９２８－）與愛德華普登（Edmund Purdom ,１９２４－）
故事描述一位２０世紀初日耳曼境內一個小王國的卡爾王子
為了要拯救貧窮的國勢必須跟一位富有鄰國諾浩森的公主結婚
但鄰國公主嫌他太普魯士化 也就是有紀律 凡事一板一眼
可是缺乏熱情 彷彿跟木頭人一樣
所以這段聯姻有可能失敗
不過諾浩森的富裕也是其它鄰國追求的目標
為了國家的”錢”途 國王爺爺趕緊召來王家教師諮詢
由於皇家教師本身是海德堡大學畢業的
因此建議到這個到學風自由 且是浪漫主義重鎮大學城就讀將是不錯的選擇
於是國王命令卡爾到海德堡留學　並學習如何”人性化”
卡爾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海德堡
起初很難調整心態 融入一般學生之中
但漸漸地 他發現其實平民也很好相處
他還隱瞞身份 加入一般社團(２０世紀初階級意識仍重 平民貴族連社團都要分階層)
另外改變他的一項原因是 : 他戀愛了
卡爾跟下榻旅館老闆的甥女　也是最受學生青睞的女侍凱西彼此情投意合 逐漸發展出一段戀情
凱西是個嬌小美麗 善良且富有幽默感的女孩
她的體貼與善解人意也是化解卡爾古板 不解風情的因素之一
其實兩人在一起之前 由於知道兩人不會有結果
她曾一度離開舅舅的旅店 到別的地方工作 以逃避卡爾的糾纏
但卡爾苦心去尋回她 終於感動了凱西 接受她的愛情
兩人渡過了一年快樂的時光
在一次化妝舞會後的夜晚 卡爾突發奇想
既然兩人不可能結婚 何不把握機會 私奔到巴黎去
享受一段兩人時光 為彼此的愛情留下美好的回憶呢
就算以後分開 兩人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凱西起初是有些猶疑　畢竟那是２０世紀初 社會觀念仍舊保守
但她的確深愛卡爾 最後還是答應他的提議了
正當兩人收拾好行李 準備離開去搭火車時
卡爾斯堡的首相突然出現在旅店 告知國王病危的消息
王子必須趕回去接掌國家大任
兩人的計畫頓時被打斷 可是卡爾離別前承諾凱西會再回來
但凱西卻明白兩人是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回國之後 國王的確不久即去世 卡爾繼承了王位
為了挽救國家的經濟頹勢 接下來他只有照原定計畫
準備迎娶諾浩森的約翰娜公主
當卡爾在前往諾浩森的途中
突然想起先前與凱西離別時許下的承諾
於是在海德堡停頓 回去探望她
凱西已從報紙得知卡爾即將與諾浩森聯姻的消息
她知道這是一國之君所要擔負起的責任
因此很理智地終心祝福卡爾 雖然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卡爾也很冷靜地與她分手 但他明白 在他心中
凱西將永遠是他的真愛 即使故事的最後他們沒有結果......

１９３０到１９６０年間是美國歌舞片(Musical)的全盛時期
電影史將當時好萊塢的音樂劇分為兩大類
一種是比較美國化 可能主角本身就是美國人
或是故事發生在美國 時代背景也多設在現代
這種電影情節較生活化 強調舞蹈的表現 像一代舞王金凱利的歌舞片即是
另一種比較偏向歐化 時代背景多是２０世紀以前的東歐中歐貴族王室
氣氛也營造得比較羅曼蒂克
此種音樂片強調歌藝上的表現
主角幾乎都是擁有一副受過聲樂訓練 能唱出歌劇般的美聲歌喉 如著名的珍妮麥當勞與尼爾森艾迪[Jeanette McDonald & Nelson Eddy]
〔學生王子〕即屬於後者
我不清楚原始版的輕歌劇的是怎樣編排的
但電影版倒是把音樂重心放在卡爾身上
據說是當時本是想請一代歌王馬利歐蘭沙〔Mario Lanza〕主演
但蘭沙與導演不合 加上他的體重直線上昇
外型胖到無法稱職地飾演一位弱冠的年輕王子
因此只好退出製作 不過仍為電影代唱了卡爾王子的歌曲
所以觀眾可以明顯感覺出男主角愛德華普登的說話與歌聲有所區別.
我沒有看過馬利歐蘭沙的音樂電影
不過單從此片的歌聲來評斷的話
他的男高音可真像天籟般美妙
高亢 純淨 明亮 富有強烈的渲染力 令人印象深刻
片中那段”流金歲月(Golden Days)”是我個人認為本片音樂最令人印象深刻之處
難怪蘭沙的歌聲會被傳誦至今－－這也是本片的最大賣點

〔學生王子〕故事大綱還蠻普通的
重點是在它的音樂上 除了男主角的歌聲外
女主角安布蘭絲的歌喉也很出色 只是她的歌曲份量就少很多 雖然她是掛頭牌
可是她的演技倒是強多了 這點待會再提
不過電影處理卡爾斯堡國王去世的橋段也太簡單了些
首相莫名其妙跑出來帶卡爾回去
在跟祖孫一番對話後 就告訴王子國王的病情
接下來卡爾斯堡王就駕崩了
簡直比流行劃過天際還快
每次看到這邊總覺得很難讓人信服
這部彩色歌舞版常被批評不如黑白默片版 我想劇本是一大要素

但整體來說 〔學生王子〕仍不失為一部相當迷人的音樂喜劇文藝片
劇情台詞幽默 雖然是好萊塢的人工佈景 攝影也相當精緻華麗
可是這部電影讓我感觸最深刻的是它的結局
因為它是以悲劇結尾－－或許說是一個令人悵然的結果比較貼切
我把這段劇情簡單敘述：

當卡爾前往諾浩森的途中
突然想起先前與凱西離別時許下的承諾

凱西:”我們原本會有一段美好的日子......”
卡爾:”會有更美好的日子到來的 每一天都將更加美妙 我會再回來的”

這段話頓時讓他於是他下令皇家火車在海德堡暫停
此時已是黑夜 學生們仍舊在酒館前高歌作樂
凱西則在吧台前忙碌
當她看見卡爾驀然出現於眼前時 不免一臉驚訝

”卡爾......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正在前往諾浩森的途中”卡爾凝視著凱西”我要結婚了......”
”我知道”凱西在是面帶微笑回答他的”報紙上有報導 你是應該這樣做的 我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我說過我會再回來的”
”是的 ,你的確說過這話 ,但那是當你還是學生的身份 ,我們住在同一個世界時”
”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世界 .我們幾乎成功逃跑了”卡爾微笑道:”記得化妝舞會那一晚嗎?”
”當然記得 ,那是一場多美麗的夢啊 !”
”如今夢已結束，人事也全非了......”
”人事並沒有更改”凱西道:”改變的只有你和我 .你現在已是一國之君了......”
卡爾凝視著凱西”我仍然愛妳 ,凱西 ,我會永遠愛著妳的 .而妳呢?”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凱西的眼框早已濕潤了”這將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卡爾握住站在吧台後的凱西的雙手”我唯一的愛......”
凱西卻更正了他”(我只是)你的初戀(而已)......”
卡爾輕吻了凱西的手 然後凝望她好一晌 才緩緩放下 ”再見...凱西......”
凱西的也回望著卡爾 ,淚水早已在她眼裡打轉許久 .過了好一會 ,才用著細微的聲音答道 ”再見 ,陛下......”
兩人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對方 或許這是最後單獨一次會面
所以不想把注意力分散到別的地方去吧
但分手的時刻還是來臨了
卡爾走到旅店後門 啟開門扉 但卻又依依不捨地回頭望了他的戀人一眼
凱西強忍著淚水 努力地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她想留給卡爾最後一個美好的印象
這時耳際卻傳來學生在旅館外露天餐區飲酒作樂時的歡樂歌聲
反而更襯托出旅店內這副悵然落寞的情景
望著卡爾戴上軍帽 坐上馬車 緩緩離去之後的身影
凱西的笑容消失了 淚水終於從臉頰滑落下來
可是她能做的就是 拭去眼淚 依舊忙她的工作 繼續過著原來的日子罷了
畫面轉到坐在敞篷馬車上前往火車站的卡爾與他的教師休柏博士
就是這個個愛好自由 無拘無束的浪漫主義者建議他到海德堡讀書
學習如何變得熱情與有魅力的
休柏博士體諒地保持沉默 沒有打擾心情低落的卡爾
學生的歌聲依舊清晰可聞 那是”The Almo”
一首鼓勵人們把握時光 即時行樂的樂曲
”The Almo......”博士喃喃唸起這首曲名 當他還是大學生時也唱過這首歌曲呢
他輕拍卡爾的手臂 心有所感地道(這也是本片最後一句台詞)
”讓我們在年輕時 ,好好盡情享受人生吧......”

也許本片是一個情節有點通俗的愛情故事
但劇中的女主角並沒有像灰姑娘一樣嫁給王子飛上枝頭當鳳凰
反而要壓抑著內心的失落 祝福自己的愛人去跟一個無論是身份 地位
或許還要加上美貌(這點倒是見仁見智啦 因為扮演凱西的安白蘭絲的確蠻漂亮的)都勝過自己的女人結婚
箇中滋味可能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了
就是這樣的劇情 讓學生王子的結尾顯得格外惆悵與感人

凱西在劇中有句台詞讓我印象也蠻深刻的
那就是她回答卡爾那句”我唯一的愛(My Only Love)”的”(我只是)你的初戀(而已)”(Your First Love)
可能是中文英文的語言差異吧 我第一次看時還不太懂它的意思
後來當我回想看那段情節時 才理解到她話中的弦外之音
凱西了解卡爾接下來仍會跟別人結婚生子 組成家庭
說不定還會跟當時很多貴族一樣隨波逐流地安置情婦
他的心會被逐漸別的女人所佔據
對卡爾而言 她只不過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因此當他告訴她她是他唯一的愛時
凱西更正了他 她只是他第一個愛上的人而已
可是卡爾或許並不如此作想吧
海德堡是改變他普魯士性格 讓他變得懂得綻放自己熱情與魅力的地方
在這裡 他呼吸到自由的氣息 感染到浪漫主義的精神
還有也嘗試到第一次戀愛的滋味
卡爾原本還想再回去的 如果不是為了履行對國家的責任的話
海德堡是卡爾內心底情感甦醒的一個關鍵
由於那段時光不可能再重來 在往後的日子裡
這段美妙的日子將越陳越美 彷彿跟夢幻一樣
而凱西就也是卡爾對海德堡的迷戀與愛情夢想的具體象徵
也許就因為他跟凱西的戀情不可能有結果
她在卡爾心目中反而留下更美好的印象
凱西代表一種可望卻不可及的夢想
雖然回憶起來會非常遺憾 卻是一種甜蜜的感慨
她在卡爾心中的地位將無人能取代
我想那應該也是兩人最後單獨一次會面
從此之後 兩人將活在不同的世界中
卡爾會跟約翰娜公主成婚 為國家帶來豐厚的財富
填補空虛了兩百年的國庫 這已是確定的了的命運
凱西呢 或許也會找到一個愛她的年輕男子
然後結婚生子 繼承舅舅的旅館 繼續自己的生活
她還可以從報紙得知王族的消息 但卡爾就很難知道她未來的際遇了
這只能說是兩人的宿命了
未來兩人將如何回憶彼此呢
應該就如上面所說的 是帶著一種甜蜜的遺憾回想對方吧
最後我想就用之前寫過的一篇文章的結尾來結束
總覺得兩者的情況有點類似
那是〔藍色多瑙河〕(很湊巧的 兩個故事都是發生在大日耳曼地區):

愛情 真的只要在乎曾經是否擁有過
而不要太強求天長地久
因為有很多事情是人力所無法掌握的
就像小約翰史特勞斯為卡拉所寫的所唱的:

”你告訴我你愛我
並緊緊地將我擁在你懷中
我們曾歡笑過
也曾一起哭泣
直到分離的時刻來臨

吟唱著甜蜜的春之頌
切記那年五月的早晨
切記你曾經愛過我
正當我們年輕之時......”

是呀
切記你曾經愛過我
切記我們曾一起歡笑
即使分離的時刻來臨
對彼此深愛過的凱西與卡爾來說 也應該足夠了吧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