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識通訊評論】
關注《知識通訊評論》的讀者,在中國農曆年之後,一定注意到這本過去兩年三個月中每半個月出刊的雜誌,似乎有陣停頓。面對全球媒體生態丕變,傳統平面媒體普遍經營挑戰日艱的局面,《知識通訊評論》確實是在困境中前進。五月一日我們再向前出發,繼續原秉之傳遞最新知識訊息,特別是要探究知識訊息與文化深層意義之理念。
但是在許多人口中的這個訊息爆炸世代,發行一份定期出刊的平面刊物,似乎有點緩不濟急。不過,眼見新型態傳播媒介快速傳遞大量訊息,人們疲於接收訊息轟炸的衝擊,自然使人要問一個問題,訊息的意義是什麼?訊息如何成為有意義的知識?
我們曾經發表過看法,認為早年的知識,不論是文史哲學藝術的思維創作,或是工藝技術和宇宙生命的思維,都是創作者自發而生,由社會的納拒機制定奪,歷時間淬礪,可以歷久長存,就自然成為有價值的知識。
知識最早固然成就於一種常民的機制,但過往也有帝王貴族和宗教階層的好惡論斷,這些標準,賦予了知識的價值,使人能夠在純粹知識之外,獲取權勢和名利的裨益。
近代世界國家機制和社會經濟體制,更進一步強化了知識的價值觀。使得有一些知識成為被高舉的典範,一些知識則落入次等的地位,這當然有因於人類社會生存需求而來的價值觀,更有由一種主流思想而來的價值體系主導。
《知識通訊評論》在某一個層次上,不可避免的要落入一個主流價值的框架,也就是我們也選擇了一些被認為主流價值的知識。比如說,許多人便認為,《知識通訊評論》是一份傳播科學的刊物,或用比較通俗的說法,是一份科普刊物。前年八月份,《知識通訊評論》和英國的科學期刊《自然》雜誌建立起夥伴合作關係,似乎更進一步強化了這一種印象。
《知識通訊評論》創刊伊始,便有迴避成為專注於推介主流科學知識刊物的想法,這在我們過往的一些評論中也曾經表達過,不高舉任何單一知識的信念。事實上,我們會與英國有百年歷史的《自然》雜誌夥伴合作,主要也是因為這一份表面上掛著科學大帽子的期刊,事實上除了傳遞最新的科學知識訊息之外,也十分著重於討論近代科學和文化相互影響的錯綜複雜關係,這種趨勢近年來尤為明顯。像是討論在美國的科學和宗教爭議之演化論與創造論對立,以及本期中我們介紹的,英國最近興起的傳統醫學教育與近代醫學理念的針鋒相對。
我們也曾表示,回顧近代科學進入吾人文化,是半被逼迫著,由抗拒到接納的歷程。二十世紀「五四運動」高舉「賽先生」的大纛,後雖經歷短暫「中西文化和科學與玄學論戰」,但是面對這個來自不同文化傳統,必然有著異文化阻障的近代科學思維,不但沒有如歐陸不同思想學派對近代科學之思辯質疑,甚至連因英人史諾「兩種文化」演講所顯現的文化懷疑現象,都付闕如。
誠然「五、四」以降,以高舉包括科學在內的現代思維,來作為吾人「救亡」指標的歷程,確實帶來了一定的功效,但是在一個深層文化思想的「啟蒙」方面,則仍是援介引用的多,自發原創的少,造成長久的文化失根現象,以及社會發展左支右絀的虛空景象。
《知識通訊評論》無意成為一本宣揚理念的刊物,那適足成為另外的一種偏見。我們只企借他山之石,作為拋磚,希冀引起吾人文化知識界之討論興味。《知識通訊評論》雖然不崇信知識之定於一尊,也不以漫無信念之解構為尚。然而觀乎當前我們所處的境遇,現實面多有困局,而文化思想如再無出路,心所畏危,乃有再向前之出發。
【知識通訊評論月刊五十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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