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成長，嶄新的倫理
評《四個第一次》
佐藤牧子著 周姚萍譯
台灣東方出版社

為青春期孩子而寫的《四個第一次》，以四個故事獨立但人物相關、前後呼應的短篇輯成。作者筆觸細膩，表現少女、少年面對成長、家庭問題幽微的心理。

〈第一次買胸罩〉述說少女伴隨生理發育而來的疼痛、焦慮，又隱隱期待的心情，這是少年小說中經常處理的題材。主角綾子個性害羞內向，加上同為東方人的日本社會與台灣民情相似，讀來幾乎沒有文化差異；綾子的心理狀態，勾勒出東方女孩的纖細敏感。

〈第一次有哥哥〉處理了現代社會的新倫理關係。在高離婚率的時代，隨之而來同父異母、同母異父甚至實際上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姊妹」這種新倫常、家庭關係的重整，可說是現代少年小說一個新鮮的面向。這一篇的主角真理奈也是女孩，但個性較綾子活潑明朗，作者充分掌握了小女孩面對忽然蹦出一個新哥哥，還有，爸爸竟是「被打過一次×的人」（指離過婚），微妙複雜的感受。

〈第一次偷腳踏車〉主角換成了兩個男孩，省吾和雄介這兩個精力旺盛的少年，踰越規範、尋找發洩，做出自己也難以解釋的行為；省吾「對雄介感到怒火中燒，也對自己怒火中燒」，作者以「沙漠」的意象暗喻這種對自己、對世界莫名其妙的憤怒，「省吾瞇著眼睛，想像著由棕色、乾燥的沙所形成的沙漠，不知綿延到何處……」但此篇小說仍維持全書溫和的風格，主要在表現少年心緒的起伏，並未把情節帶到更激烈、難以收拾的地步。

〈第一次擁有My Home〉是最有創意的一篇，被父母忽視的亮平和四個好友找到一個未上鎖的空屋，把這裡當成他們的祕密基地，他們把這屋子稱為「My Home」，對「家」的不滿，在這裡找到填補。這是一個空屋，何以能填滿他們浮躁的心呢？──在「My Home」，身體的每個部分都獲得舒展，「自由」浮上了他們的腦海。他們甚至找藉口，夜晚偷偷跑到這空屋裡來聚會，哪怕一兩個鐘頭都覺得滿足。然而這給予他們冒險、自由與友情的「My Home」，在終於完成一次探險之夜後第二天，乍然夷為平地，原來，那是一個待拆除的房子。「My Home」消失了，似乎也象徵他們的童年即將結束，最後他們互勉說：「等我們長大了，大家一起出錢買一間房子，住在一起。大家一起！……」我們「成人」讀來，不由一陣心酸，我們如此了解──那都是孩子的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