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的探望

◎詹義農

壽山山腰

昔時高雄神社前，那株老黑松還在

一群日本觀光客魚貫前來參拜

改建成的忠烈祠，二棵台灣欒樹

正吐露金黃的花穗

樹下，休閒的中年人們唱著

卡拉OK：「要拚才會贏」

海面，烏雲像一艘巨大的黑船

漫漫蕩蕩駛進高雄港

雷電打在港口旗鼓雙峰的舊砲台上

驟雨如千萬顆銀子彈

射進戰爭與和平紀念館

征戰與抵抗裡的血和淚

過去與未來裡的死和生

雨後，西子灣依然是美麗的夕照

山下燦爛的燈一盞一盞亮起

賞夜景的情侶倚偎著壽山

壽山倚偎著海洋

今晚的燈光比昨夜多了一盞

旗后燈塔的光隨著海浪沖回防波堤

是從百年前回來探望嗎

一閃一閃，彷彿喃喃在話語：

「如果，會不會，你的前世是

戰爭中陣亡的將士？或者，可能是

他槍下的敵人？」

高雄港的波瀾又靜靜睡去

(自由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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