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假，我到高雄縣政府舉辦的夏令營，擔任生命教育這門課的老師。夏令營裡那群小朋友，最大的國小五年級，最小的只上幼稚園，連國字都還不會認。我的課程是引導他們學習尊重、包容和建立正確的價值觀。

每次課程結束，他們都必須做一份自我檢核表，讓他們評估自己的收穫，也算是對老師的回饋。大部分的孩子都能獨立完成這個工作，只有那個幼稚園小朋友例外。當他要做這份檢核表時，我坐在他身旁，一字一句的念給他聽，再將他告訴我的答案寫下。在表格中有一個項目是「我有話要說」，我告訴他，可以把想說的話填寫在這一格。

「爸爸，不要再做壞事了。」他說。我楞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想告訴爸爸，不要再做壞事，不要再吸毒了。」

六歲的他，看我不解的神情，天真而率直的將他的話又重複一次。

這一次，我震驚了。這個小男孩平時非常調皮、活潑開朗，當他犯錯時，柔聲勸導往往比厲聲責罵有效。後來我才發現，他需要的是安全感，當他知道我是關心他，才對他提出糾正時，他會十分聽話。反之，他害怕人用斥責的語氣對待他，惶恐的表情會立即顯示臉上。我曾經自忖，這是否和成長的背景有關？

「喔，還有。」他說。「我想跟媽媽說：『媽媽，加油！』」那張充滿稚氣的臉龐，認真地對著我說。一陣不捨的情緒湧上我心頭，我的眼睛泛紅，心想，一個小小的心靈，怎承受得起那麼多傷害？父親犯的錯為什麼要孩子承擔？「老師，你快點寫呀。」他催促我。我忍著淚，替他寫下：「媽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