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14 20:32:02 落葉之楓

【藝文賞析】婆媳三代 泡菜達人

【藝文賞析】婆媳三代 泡菜達人

 

【聯合報╱楊羊】 2008.05.14 03:15 am

 

 

天才濛濛亮,後院就響起吱吱喳喳的聲音。我推開窗一看,近八十高齡的老阿嬤,正神勇的在波羅蜜樹下來來回回走動,口中指揮若定,手也不閒著,吆喝媽媽趕著陽光晾曬那白白胖胖的蘿蔔。

 

阿嬤愛醃鹹泡菜 朝聖心情溢美味

 

一抬眼,湛藍的天空下,陽光透過波羅蜜樹枝椏散灑下來,花了我這惺忪的眼。嗯,確實是個曬蘿蔔的好日子。

 

上了年紀的阿嬤吃全素,可也一日不能少了蘿蔔乾,常常叨念著,冬日的蘿蔔最甜美,醃鹹蘿蔔配稀飯最對味;她每年總以朝聖的心情,重複著醃漬她心中的美味,分送親朋好友。

 

冬日,在豐收的季節,家裡總飄散蘿蔔辛辣的鹹香味,阿嬤愛醃鹹泡菜、辣蘿蔔乾、口味獨特且鹹香下飯,眾親友吃得開心,阿嬤醃得更加起勁。望著那一缸缸潔白渾厚的大蘿蔔,少說也有百來斤吧。

 

經過陽光曝曬幾日,炙上了顏色、去了土味,灑了厚厚的一層鹽花、加點辣味,安安穩穩壓實著,過幾日,微微金黃的成品就完成了。有時候,餐桌上隨便一盤菜脯蛋,那撲鼻的香氣總讓大魚大肉遜色。

 

老媽做台式泡菜 我早也吃晚也吃

 

夏日,是廚藝精湛的老媽的天下,遇著大夥兒提不起胃口時,總也想盡辦法催醒我們的食欲。在梨山種菜的堂叔,一下山,總帶來幾簍高麗菜當見面禮,大家又不是山羊,這幾簍高麗菜總也吃不完,老媽就會選幾顆結實些的,來做爽脆的台式泡菜。

 

只見她洗淨了菜,撒點鹽,擠掉生澀湯水、切點紅蘿蔔絲、辣椒絲,加入糖醋水、胡麻油、甘草後,裝入玻璃罐裡,瓶內那紅紅綠綠的青蔬閃耀著亮白的光芒,多麼像賞心悅目的一幅畫啊,更別提幾日後開瓶那甜甜酸酸脆脆的口感,放假時,我總早也吃、晚也吃,就當它是生菜蔬果餐吧,反正這年頭流行養生,不是嗎?

 

前幾日,鄉下老鄰居阿枝嬸來探訪阿嬤,隨手帶來自家生產的番茄、小黃瓜和如籃球般大的大頭菜,大家看了嘖嘖稱奇,這些碩大的青菜,大概可以列金氏紀錄了。每天餐桌上出現的大頭菜排骨湯,喝得全家人頭愈來愈大。

 

大嫂涼拌大頭菜 只能說太好吃了

 

想想這可不行,阿嬤沉吟著:「醃點鹹醬瓜吧。」老媽應著:「醬瓜還有呢,而且最近阿元血壓又升高了,您老人家也不能吃太鹹吧?」阿元是我老爸,她們兩人討論著。在外地工作的大嫂探頭進了廚房,亮著眼睛說:「可以來做個涼拌大頭泡菜。」

 

只見她把大頭菜細細切成小片,不一會兒,雪白的大頭菜堆成小山般,加少許鹽、慢慢放著、去掉苦水。再洗乾淨幾個檸檬、加幾個柳丁榨成汁、放一點辣椒絲、一些柳丁皮絲、加點醋、糖、加點香油、放上一匙辣豆瓣醬,不一會兒工夫就完成了。

 

看著眼前辦家家酒似的成品,真不敢相信這個新嫁娘動作竟然這麼麻利。望著她那水水的眼神,好吧,古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個唐詩裡也不是說:「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我這個做小姑的,看在老哥待我不薄的分上,也只能悲壯一點囉。

 

淺嘗一口,淡淡的果香飄散開來……再嘗一口,酸甜適中、辣脆的口感伴著馨香。好特別的口味,不鹹、不酸、不澀、不油、不膩,只能說太好吃了。

 

一抬眼,我看著老、中、青三代,這各懷奇技婆媳三人。我不禁偷偷自問:「泡菜達人一族,為什麼沒有我一份?」

 

2008/05/14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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